马车就停在了祠前,白锦绣翻身跳下车,手里照旧是拿了两个馒头,自己走了进去。
崔龙先是照应了一下马车,然后喝了点水,可是,过了一会儿崔龙见白锦绣并没有走出来,便有些担心,对崔豹说道。
“看着点,我看官道上来往的人挺多的,别惊了马。我进去看看。”
说完话,崔龙抬脚迈上了台阶。
这间祠堂总也没有多大,不过二十几阶依势而建的台阶,上去了以后,是两个一米多高的石狮子,因为被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斑驳的看不出来的样子。
祠堂的三扇大门这时候俱都是敞开着的,崔龙见白锦绣背着双手,站在石像前一动不动,便走了进去。
“公子?”
他先是问了一声,见白锦绣没有反应,崔龙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白锦绣的身侧,又说道。
“林公子?”
白锦绣还是没有说话,崔龙从来没有在白锦绣的脸上看到过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更多的时候,白锦绣的脸上时常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疏离的表情,浅浅淡淡的把她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而像是此刻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崔龙从未曾见过。
“怎么?有什么不对?”
崔龙顺着白锦绣的视线看过去,见到案桌上压着一封信,从纸张上看便知道是有些看着了,已经发黄了,信的字迹也很潦草,字也写的十分的不好看。
崔龙侧着脸瞧了一眼,见落款是天罡二年秋末。
白锦绣这时也看着这封信,幽幽的说道。
“这是几年前的了,现如今竟还摆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将士是生是死。”
白锦绣伸手从崔龙的手里抄起这封信,看着下面的日期。
那是白锦绣嫁进了王府以后,孙恪第一次挥师北征,那场仗
与契丹人打了十个月,从刚入秋的时候,一直持续到了天罡三年的春末。
看过后,把信小心的收到了怀里。
“你说,打仗是为了什么?”
白锦绣转过头忽然注注的看着崔龙,让崔龙觉得像是他的答案对白锦绣非常的重要。崔龙明显不太明白白锦绣忽然间说出来的这句话,摇了摇头,白锦绣也不强求,转身从祠堂里出来。
转而又对崔龙说道。
“以前我在看曲阜县志的时候,说是当时朝廷为了以示表彰,便赐给了这个宗祠一个烫金雕龙的匾额,可是,你看,现在匾额已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几个为了国家牺牲了性命的兄弟埋在了何处,只怕早就无人知道了。哪里还有当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快意洒脱!”
白锦绣的话里透着沧桑和感叹,崔龙仍旧不说话,随着白锦绣走出去之前,恭敬的扶起了倒掉了的香炉。
白锦绣拾阶而下,边走边对崔龙说道。
“我知道你们江湖上的人最是讲求忠义的。崔龙你说像关公和岳武穆都是忠义千秋的人物,响当当忠义二字,自古便无人可以质疑,可是,他们二个人是对兄弟的情谊深呢,还是对他们的主子皇上更孝忠呢?”
白锦绣其实想到的更多,只是在这个朝代里,这些想法莫要说是写出来,就是说出来都是离经叛道的,只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封信,才心里生出了些感慨,便顺嘴说出来了一些。
在崔龙听来,这句话似乎是有些不对,待君以忠,持人以义,这是君子的美德,可是,在白锦绣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些嘲讽的意味。
崔龙是个粗人想不明白这些,所以也只是跟在白锦绣的后面,并没有多说话。
白
锦绣其实以前也和阮非墨争论过这些问题,不过,那时候白锦绣十分的有鸡同鸭讲的感觉,至那以后,便极少会再把自己的想法再透出来。
想到此处,白锦绣站到车前,转回身,对崔龙说道。
“崔龙,你帮我打听个人,淮南县阮非墨阮公子,现在人在何处,在做什么事情。”
白锦绣是因为担心阮非墨在孙恪的身边被牵连,想了想后,又嘱咐了崔龙一句道。
“我等你回话,莫要把此事忘了。”
崔龙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再往前走,便是一个极小的村镇,白锦绣他们没有打算在这里住下,仅是找了户还算是干净的人家,给了一钱碎银子,租用了这间的灶火和院子。
鲍大把马车栓在了外面,崔鲛也没有进来,在外面看着他们兄弟四人的马匹。
白锦绣拉了把椅子,才刚坐下,彩青就抱着妞妞,手里还拿着一个垫子,递到了白锦绣的面前。
“把它铺上,这椅子凉。”
“没那么娇贵,你把妞妞给我吧,你也休息一会儿,喝口水,抱了一上午了,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