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皇庙后果然已经很晚了,这个季节天黑得早,三人下了马车便径直朝着庙里去了。
“原来是两位殿下和王妃来了,天色已晚,请先进来歇息吧。”看门的小和尚说道。
忘邪抬步走了进去,这间皇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壮大辉煌,反而朴素端厚得很,三人跟着小和尚走到了客房处。
“请三位先行歇息,斋饭很快会送来,今日天色晚了,若是要烧香还愿还请明日吧。”
“麻烦小师傅了。”忘邪道。
小和尚走后,忘邪便走进了一间客房中,齐染默本还想进去一起说说话,然而却被君诀抬手给拦了下来,君诀狠狠地瞪了一眼,齐染默顿时身子一颤,转身又进了另一间客房。
君诀心满意足地关上了房门,走到忘邪身边坐下:“娘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有些问题想问清楚罢了。”忘邪随意地回答。
君诀撑着下巴困惑着睁大了眼睛,忘邪扭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等会儿你乖乖地在屋子里睡觉,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娘子是要去看容忘秋吗?”君诀问道。
忘邪闻言一愣,随即扬起了嘴角:“你倒
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娘子你去吧,要小心哦,早点回来,不然我睡不着。”
“好。”
到了半夜,忘邪走出了客房,她穿梭在整个皇庙之中,最后在东南角的一个小破屋里瞧见了她想见的人,看着里面半死不活的人忘邪皱起了眉。
容忘秋如今的模样的确很凄惨,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马蜂窝,脸上也都是污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瞧着竟如乞丐一般,不,应该说连乞丐都不如,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她的身体因为上次被野兽啃咬而落得满身的疤痕,看上去狰狞恐怖,那二十大板又打烂了她的腿,血肉糊在一起,上面还混了一些泥土,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治愈。
忘邪的脸色不太好看,皇上只是下令将她关押在皇庙而已,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以她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活不了多久。
容忘秋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瞧见了屋外的人影,顿时怔住,随即又大笑起来,像是疯了一般说道:“终于来了,他们终于派人来杀我了?也好,动手吧,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
容忘秋的脸上划
过了泪水,她的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一张脸都毁了,在夜里瞧着怪渗人的,忘邪眯着双眼,冷声道:“是我。”
容忘秋一愣,双眼这才睁大了些:“容忘邪?”
忘邪没有说话,容忘秋冷笑了一声:“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成了这个模样你开心吗?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你俯视我了。”
容忘秋的话语中没有愤恨和悲痛,她的神情平静得不像她,唯一的一声冷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忘邪。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忘邪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不是你将这件事闹大,让我坐实了下毒的罪名,然后让皇上下旨严惩我吗?”
“我想我并没有冤枉你。”忘邪淡漠地说道。
容忘秋闻言笑了,笑得很凄惨,她瘫着身子抬头看着屋外,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夜晚静得很,好像什么都能听见,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是啊,你没有冤枉我,这都是我应得的,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我恨啊,为什么只有我成了这样,那个人却坐享其成,什么脏水都不会往她身上泼。”
忘邪皱起了眉:“你说的是谁?”
“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容忘邪,我恨你,恨到骨子里了,我就是想让你死,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过好日子?凭什么尊贵美好都落到了你身上?我哪里不如你了?你看看我现在的鬼样子,这都是拜你所赐!”
直到现在,容忘秋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愤恨,忘邪并不在意,这个人恨她是当然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你恨的不止我一个,这辈子找我报仇你是做不到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找别人报仇的机会。”
忘邪的话让容忘秋猛地怔住,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好像要爆出来似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救我?”
“你若是将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我可以考虑。”
容忘秋张开了嘴,她的眼神变了,变得迷茫和迟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
“不……不!你是骗子!你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容忘邪你是个贱人!我不相信你!”
容忘秋突然大吼起来,泪水再次涌出,滑过脸庞,滴落在狰狞的血肉上,那种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忘邪静静地看着她,淡漠地说道
:“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吗?机会只有一次,要怎么选看你。”
容忘秋僵硬地缩紧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忘邪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容忘秋终于张开了口:“容忘雪,是她让我给你下毒,毒是她弄来的,林梦儿也是她找来的,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她告诉我的,那时我恨毒了你,就同意了她的建议,她便让我身边的人着手去办这些事,后来事发,我娘买通了宫里的人,提前得知皇上的旨意,她本是想将我送走好逃过一劫。”
“可你没能逃掉?反而弄成了这样?”
“都是容忘雪!她……她担心我会将这事抖落出来!她派人拦下了我娘,亲手将我送去挨了刑罚,又给我灌了哑药,让我叫不出声说不出话,还买通了打板子的人,那哪里是二十板子?她是想让那人将我直接打死,让我永远无法将她的事说出来!”容忘秋大喊。
容忘雪担心她死得蹊跷反而引起怀疑,所以没有一次性将她毒哑,也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通过各种手段来折磨她,让她死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