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沈承君嗤笑一声,懒懒抬眸:“王爷多虑了,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承君当初年轻不经事,不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如今懂了,便不想在纠缠王爷了。”
“人心易变?”萧桓一怔,随即冷笑:“沈承君,本王由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又何来变心一说,你……”
“王爷错了。我说的人心,并不是只王爷您,而是在说我自己。”沈承君倏地出口打断了萧桓的话,垂下的眼眸情绪浮动了几轮,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萧桓的眼睛,声音低缓而认真:“我,不喜欢你了。”
喜欢了萧桓一辈子的沈承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跟萧桓说出这几个字,而且说完之后竟然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难受。
反倒是萧桓的反应有些过激,沈承君望着钳住自己下颌散发怒意的萧桓,着实是楞了一下。
“沈承君,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劣根性也好,犯贱不甘心也罢,总之,沈承君这一句不喜欢了让他萧桓散一点的怒火倏地再次熊熊而起。
他试图从沈承君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但结果只能是失
望。
不喜欢了?什么叫不喜欢了?
之前费尽心思的嫁给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个满城风雨,现在忽然又说不喜欢了?
这是什么感觉?情场浪子山盟海誓的来了一通最后说一句开玩笑,逗弄傻子玩呐?
当然,安平王爷是不可能承认他自己就是那个被人逗弄了的傻子的,只能咬紧牙关,在沈承君再次开口前加重了下巴上的力道,狠狠的蹦出几个字:“沈承君,你最好给本王适可而止。”
沈承君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再重复一遍的打算,虽然比起那一世的撕心裂肺,这点小疼于她而言跟蚊子叮的也没什么差别,但她毕竟没啥自虐爱好。
垂下的眼里暗光一闪,沈承君撇撇嘴,看来时机还不到,上辈子沈家败了,萧桓的休可是一丁点都没迟疑的送到她面前的。
萧桓眸色一厉:“沈承君,你少疯疯癫癫的跟本王装神弄鬼,后院如果装不下你,京城里的尼姑庵多得是!”
沈承君眼角一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不小心把心里话给嘟囔出来了,下巴都疼得麻木了,心道肯定又是一处淤青,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上辈子自己
真是脑袋进水了还觉得他好。
“送我去庵堂最多也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可我占着你正妃的名分你不觉得憋屈么?王爷何苦怀疑的我诚意,难不成真要一纸休闹得不欢而散么。”
萧桓见沈承君随着说话的动作,脖颈上一圈青紫痕迹隐约露出来,下意识的松了些力道,冷哼:““休?你当圣旨是儿戏么?除非圣旨再颁,否则,你死生都离不开这里。”
沈承君显然不介意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这一点她从醒来之后就考虑过了:“我既然乐意成全王爷的厌弃之心,自然不会将忤逆圣旨的罪名牵连到您身上,至于机会,总要是自己争取的。这份和离我只是提前交给王爷当是预告,让你在抉择时不必有所顾虑,您不用急,不愁用不上。”
圣旨赐婚,当然要有另一道圣旨来解除,凭借上一世的经验,这个机会并不遥远。
感觉下颌上的力道松了,沈承君趁机将自己的脑袋解救出来:“当然,王爷若是不介意多一个恶毒之人整天像把刀一般悬在你心爱之人头上,大可将我当成闲人,反正二嫁之身也没什么光彩。”
“你敢威胁本王
!”萧桓眼中风暴酝酿,伸手就要将脱离他掌控的人抓回来,忽然听到门外焦急的呼唤。
“王爷不好了,琬夫人哭得闭过气去了!”
萧桓的动作一顿,沈承君趁机逃开危险区,展颜而笑:“这么脆弱的承受力,可别一时想不开才好,看来日后这府里也会很热闹,我的事情,王爷可以慢慢考虑,当务之急,不去关心下她么?”
“今天的事果然是你!”萧桓敏锐的抓住沈承君话中的意思,紧接着眸光在沈承君的脖颈上淡淡一扫,薄唇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当人人都是你吗?”
沈承君眸色微闪,“蒋琬当然不是我,她如果真有赴死的勇气,说不准真能混个王妃来当当了。”
这话萧桓并没有听懂,有了刚刚沈承君胡言乱语的前车之鉴,他很自动的将这话归结成了怪力乱神。
门口的催促声越紧,终归是放心不下蒋琬,萧桓狠狠的瞪了沈承君一眼,跟着报信的人转身匆匆走了。
沈承君望着萧桓离去的背影,倏地冷笑一声,手指在脖颈上的痕迹上使劲的划了几遍,仿佛是要洗刷掉那个耻辱的印记,几个来回就将白皙的皮肤
揉得通红。
门口黑影一闪,沈承君近乎自虐的手被人轻力却坚定的拉住,耳边响起一道清越明朗的声音:“小姐,请不要这样。”
沈承君的动作一顿,眸光沉沉复杂,随即嗤笑了一声,抬眼望向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漂亮少年。
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清朗俊秀,眸光里透着几分担忧,紧身的黑衣覆在他纤细的身上,显得有些单薄,只从表面上看,谁也猜不到他会是将军府暗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吓到你了?”沈承君笑了笑,说实话她从重生清醒就一直在想着如何远离萧桓,可是理智在那人面前还是很容易就溃不成军,这才是让沈承君心里烦躁的地方。
难道被萧桓虐都成一种惯性了么。
“小姐的委屈等少将军回来后自有说法,如果小姐等不及,属下这就去帮您解决。”那少年请示的看着沈承君,认真道。
“你怎么解决?再刺杀蒋琬一次?别说萧桓有所准备,我也不想让你们脏了手。”沈承君轻呼了一口气,从手腕处传来的体温清清凉凉,那股温凉的真气顺着手臂游走在四肢百骸,让她刚刚涌起的那份焦躁也逐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