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王忌格外有信心,古典下,战争面前,所有大汉子民都有义务拿起武器,抵抗外敌侵略,全民皆兵!这等传统下,六天时间,河东河内郡的郡兵也赶到了长安藩上,再加上关中,凉州左近的兵马,仅仅骑兵,汉军就凑够了十万骑,车兵步兵加一块,更是多达四十万之多,在长安以北的北苑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军营棚子,宛若就地撑起一座新城那样。
不过难怪任何时代,人们都畏惧战争,伴随着四面八方汇集的援兵,还有着源源不断的难民,从上郡等地逃回来,扶老携幼,抛家舍业的难民也有三十几万之多。
这个功夫,无奸不商的一幕又显露了出来,其余长安巨商拿出屯粮来销售,价格竟然泛了十倍有余,若是没钱,也成,人身为奴,二女顶账,这是赤裸裸的在发国难财。
可是这头,刘闲这非同一般商人的一幕又是显现了出来,花钱如流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几家巨额财富几乎又被他花空了,就算贵十倍的粮食他也去买,然后无偿的开设粥棚赈济灾民,这一波,做通了工作的刀间也不再吝惜,从四处调集粮食帮赈,无形中,又是圈了一大圈儿的粉。
这天,又是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大队,有的灾民连碗都没有,还得吴国集团给准备竹筒,这功夫麦子也不顾得磨面了,粟米大豆混合着麦粒儿就直接下锅,可是平日里难咽的粗粮这些饿了几天的灾民也是吃得津津有味,领到一碗之后,对刘闲鞠个躬,又是成群的缩在了坊墙下面,急不可耐的果腹着。
不过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刘闲依旧发愁的直上火。
倒不是刘闲真这么圣母婊,汉武帝时期,整个大汉帝国全胜也不过四千多万人口,还不如后世一个超一线城市人多,人若是都死光了,他还剥削谁的剩余劳动力,还向谁宣扬消费主义然后发家致富?这年头,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多谢刘总,多谢刘总!”
又是个蓬头垢面,实际多少岁不知道,可是看起来快有五十上下的女人领了粥,牵着两个饿的已经骨瘦如柴的孩子不住的向刘闲鞠躬道谢着,听得刘闲又是直咧嘴,刚要说两句场面话,背后,“大奔”链子的声音却是忽然哗啦作响起来,四个人的自行车,愣是让萧娘子一个人瞪得飞快,溜得他都气喘吁吁了却也顾不得歇一口气儿,急促的翻下车来,对着刘闲重重的一抱拳。
“主,主公,大事儿,匈奴退兵了!陛下招主公入朝共同议事。”
“退兵了?”
这头,刘闲听得一愕,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刚刚领粥那个女子,还有附近灾民已经宛若烧了开水那样,不少人直接跪在了地上,甚至还有的扶着墙嚎啕大哭着。
“老天开眼,胡贼终于退了!!!”
老上单于挛鞮荤粥汇击长安的计划又一次破产了。
匈奴人的战斗力的确是墙,从上郡入寇,一路上大汉的边防就好像热刀切黄油那样被轻而易举切开,少有几座大城能抵抗的住,剩下的小县小镇也就有个土围子墙,让匈奴人几阵箭雨轻而易举就能给拿下了,北路匈奴人甚至真把烽火烧到了甘泉宫。
但东路匈奴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就算是一路杀穿了后世山西,可是黄河加上函谷关的阻拦,将他们拦截在了关东,尽管匈奴单于亲自率兵杀来,可是面对长安以北五十万的重兵集团,仅仅骑兵就有十万,浩大的军势面前,挛鞮荤粥也迷糊。
于是乎,止步差不多后世延安府左近,匈奴人退兵了。
但是刘闲却高兴不起来。
有什么可高兴的?强盗闯进自己家来,打砸抢烧把自己前院给干得一塌糊涂,看着自己拎棒子毛了,不敢进来,又当着自己面把前院电瓶车电池拎手里,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就够上火得牙花肿老大了,可偏偏朝堂上,还有猪队友在那儿大放厥词。
“陛下,匈奴兵险,积年入口,北六郡民不聊生,云中郡更是年年烽火连天,还不如就此割让给匈奴,然后朝廷重新与匈奴和亲,以保国泰民安。”
九卿之一的典客冯伦抱拳侃侃而谈着,一副为国着想的模样,气得刘闲都想拿鞋底子抽他脸了,割地!说的容易,感情儿不是割你家地了。
更可气的是,支持他的还真有不少,虽然现在汉初功臣派没有像八旗子弟那样烂到根儿,可不少家富贵传家都到第三代了,耕读出身的孙子辈儿还真没有爷爷辈那股子拎刀拼命的血性,为了自己一亩三分地儿,也是跟着不断的赞同着,至于儒生,这时候也没起什么好作用,博士公孙臣更是在边上帮腔个不停。
“陛下,冯典客老成之言啊!”
还好,苍蝇再多也是苍蝇,捋着胡子,灌缨是一言不发着,御史大夫张苍亦是沉默中老脸直露鄙夷,还有车骑将军申屠嘉,更是老牙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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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行大汉最高层,却是一言不发着,而且帝也在那儿捏着胡子不住的深思着,任凭苍蝇们嗡嗡作响。
“河驹,你怎么看?”
冷不丁一句话,把后排一边愤青一边吃瓜的刘闲又给拎到了台前来,武百官的注意力也是哗啦一下全都聚集在了刘闲身上。
老子又不是元芳!心头有点别扭,可那股子愤青的欲念也是如同熊熊烈火那样,烧个不停,刘闲也没顾及太多,直接抱了抱拳头。
“陛下,小臣认为,该战!”
“陛下,匈奴人来去如风,如狼群猎人,不可抵挡,当年太祖何等人物,尚且受白登之辱,这刘闲,藩吴之子,最近在长安光撒救粮吗,收买人心,现在他又在这儿鼓动朝廷与匈奴血拼,分明是心怀不轨,包藏祸心,臣请陛下严惩!”
真是政敌了,听着刘闲一说打,刚刚也没咋出声的广平侯薛山第一个跳了出来,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刘闲身上,那青面獠牙的模样,真好像一口要把刘闲吞了那样,就是不知道匈奴大军压境时候,他这勇气哪儿去了。
“薛内史,汝为治粟内史,几十万陛下子民流落长安,汝丝毫粥米未赈济,作为陛下之侄,孤这才不得不重金施粥,孤还没问你这失职过失呢!况且是陛下问孤,如何做想,小臣这般想,实诚这般说出来,难道有错吗?还是你在质疑陛下?”
倒是一点儿不怵他,回手刘闲还一个大帽子扣了过去,噎得薛山翻着白眼直哽叽,想要继续教训刘闲,却被他大帽子卡的做不出声来。
这功夫,刚刚另一位和平天使,鲁地博士公孙臣又跟着接过腔来,那张老脸上满是教训小辈的高高在上模样,声音则是苦口婆心就好像三贞九烈一般。
“吴太子,汝久居江南,没见过匈奴胡骑,不知这胡骑之狠,其人不通教化,终日与犬马豺狼为伴,日行千里,飘忽不定,白昼于东,黑夜于西,朝廷大军以步兵为主,骑不及匈奴一半,贸然大战,实在是凶多吉少。”
“这位博士,可若是按你所言,割云中与匈奴和亲求和,来日,匈奴再张口,要上郡,要九原,要雁门,最后一步步要长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