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与东郊,同在一个朝阳下。
秦致远早早地起床,掩好被褥,从东边的茅草屋走出,来到篱笆小院,拿上大斧,在木墩上立好一根木柴,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后,双手高举过头顶,而后如雷霆暴怒轰击大树一般猛然发力。
嘭啪!
木柴自上而下一分为二,断口极其平整,甚至连大小也一模一样,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就是声音有些大,在这个朝阳初升,万物将醒未醒之际,属实烦人。
嗖——啪!
一只草鞋自北屋的木窗内射出,径直砸中秦致远的后背,随之传来一道烦闷且暴躁的声音,道:“晚点劈柴能死是怎的?显你能耐了!”
秦致远只是觉得后背稍稍一麻,便没什么感觉了,转头朝着木窗回话道:“师父,我是感觉今天公子殿下会来接我回去了,所以就想着走之前多帮你备些柴火,省的您再受累。”
北屋内沉寂了少许,姜不遇的声音再次响起,骂骂咧咧地说道:“谁是你师父,谁答应你了!教你劈个柴就算师父,那给你两巴掌就是亲娘老子了?呆头呆脑,自以为是!”
秦致远挠了挠头,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可昨天公子殿下让我好生伺候您,不就是让我拜师的意思吗?”
“......公子就公子,殿下就殿下,你那公子殿下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后北屋内就彻底沉寂了。
秦致远等了好一会儿,见师父不再说话,于是转回身来在树桩上重新立好一根木柴,高举大斧。
嘭啪!嘭啪......
宋小莲也被吵醒,穿戴整齐后从东屋走出来,端了碗井水递给秦致远,笑容甜甜的看他喝完,又闲话二三后,便准备和姜不遇问安。
秦致远忙开口说道:“别去,师父正睡觉呢。”
宋小莲一时怔在原地,看了看秦致远手中的大斧,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一段段劈好的木柴,颇为无语,又有些忍俊不禁地笑问道:“你都这样了,还说我?”
秦志远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说道:“我这是劈柴,能帮师父省去好多辛苦的。”
“...好吧,都听你的。”宋小莲莞尔一笑,也就没再去打扰姜不遇,转身去院内的灶台准备早饭。
......
......
日上三竿之时。
秦致远与宋小莲正陪着姜不遇喝稀粥,吃咸菜。
虽然简单,味道却是不错。
曹阳提着一坛桂花酿以及一大包桂花糕登门拜访,同时还有外公的亲笔手一封。
桂花酿和桂花糕姜不遇没有拒绝,但对于那封手,姜不遇却是撇嘴说道:“老头子我就是个庄稼把式,认不得字。”
被外公盛赞为武大才的人,跟我扯不识字?你可真行!
而且让曹阳困惑的是,自己一向态度谦和,礼待有加,帮着抓鱼不说还让秦致远两人来伺候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曹阳既无语也郁闷,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问道:“那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替您看看?”
“随你的便。”姜不遇沿着碗口吸溜着米粥,又夹起两根咸萝卜送入口中,嚼得嘎嘣响。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曹阳拱手一礼,而后当着他的面拆开外公的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约莫七八十字。
“兄安。今有家族青秀来访,天资聪慧,谦和有礼,可教也......望紫川兄放下执念,莫负己心。待私塾事毕,余今夜定当亲身拜访,把酒言欢。佳酿已差正则送来,万望收之。”
“若是不收,那可就莫怪我将二十年前的雨夜闪雷,以及十八年前的画舫......”
“拿过来!”姜不遇一声断喝直接打断,并将曹阳的注意力瞬间从信纸上吸引到他身上,脸色很是不爽。
曹阳没再多看信上内容,走过去恭敬的双手奉上。
姜不遇瞪了曹阳一眼,这才接过来仔细查看,越看眉头就越是紧蹙,脸色也就愈发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