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哥总是一副老夫子的模样,自然觉得如我这般阳光的年轻人小了。”
不散已经体贴的站在轻寒身后,接过轻寒取下的围巾,帮着轻寒脱下大衣。
“外面冷吧?”
“还行。”
西风笑着说:“东京应该比这里寒冷吧。”
“在异乡冷是因为心冷,没有家人的温暖。”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情。大哥这些年不容易。”
“大少爷,二少爷,快入座,尝尝姨娘的手艺。”
柳姨娘走过来招呼几人,菊花已经泡好了茶,三人相视一笑落座。
“姨娘一起。”
轻寒看着忙碌的柳姨娘说。
“大少爷,你们哥三多年不见,好好聊聊,我去屋子里。”
柳姨娘搭着菊花的手去了自己的屋子。不散招呼两个哥哥:“大哥,二哥,来,咱们以茶代酒。”
弟兄三人举起茶杯,轻寒觉得茶水过热,有些烫手,但还是微微一笑,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瞬间温暖了全身,一股暖流弥散开了。热茶醇厚浓香,小菜清淡美味,炉火温暖。这是弟兄三人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如此这般坐在一起,没有父母亲在一边,没有下人围绕在身边。只有弟兄三人,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世上他们是真正的亲兄弟。有句话说:爱比恨深,血比酒烈。此刻的弟兄三人,血脉相连,心中的情意真实而热烈。弟兄三人随心所欲的说着话,品尝着柳姨娘精心准备的饭菜。随着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三人也越来越随意。
“西风,听父亲说你也谋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
“大哥,二哥的差事是真好,整天介在外面跑,想上哪儿上哪儿,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不能去的地儿,见的都是有头有脸人物儿。不用可着点的点卯,走到哪儿人家都客客气气的。”
听着不散羡慕的口气,轻寒侧脸看着西风,轻笑一声。
“什么差事这么好?”
“大哥,别听不散瞎说,我的工作辛苦着呢。他这是典型的光看着贼花钱没看见贼挨打,整日里辛苦不说,还得看人眼色。我现在呀可谓是火眼金睛,那些个当官的高兴什么样?生气什么样?啥表情是敷衍人,啥表情打算做事实,我是一看一个准。”
“哦,这是个什么差事?”
“记者。”
“记者?”
“是,我在一家报社工作,除了撰写稿子,同时还做涉外的采访工作。”
轻寒上下打量一番西风,点点头说:“我在日本也接触过这方面的人,他们无疑都是思维敏捷之人,除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一行重要的是敏锐的观察力和高超的语言表达能力。西风能胜任此项工作,想来也是聪慧过人的。好,好,西风不愧是耿家的男儿,不仅学问做的好,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是超前的。”
“大哥谬赞。”
轻寒又侧脸看着不散说:“不散在日本人的商行里做事,觉得如何?”
“挺好,经理是日本人,本分的商人,待人也不错。”
“做什么生意的?”
“进出口贸易,他在上海那边的海上货运也有生意,生意做的挺大。”
西风开口说:“现如今北京城生意做的大的有几个是中国人。”
“为什么?”
“政府支持外国人呗,政府向洋人和日本人借了款,修铁路、开矿、炼铁。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只能让人家在咱的地盘上捞钱。”
“这也是大势所趋,大哥有什么打算?”
不散不像西风那么激烈,温和的开口问轻寒。
“我回来时一位友人倒是替我写了一封推荐信,不过暂时先不急,我想先看看。听父亲说,现下时局不稳,党派纷争,军阀割地而据,我走的这几年变化太多,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想先了解了解,再做决定。”
不散温和的一笑说:“大哥所言极是,大哥刚回来,先多歇歇,陪陪母亲。”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对了,我听着西风对时下的新学知之甚多。”
“从废除科举制以来,新学发展很快,时下八股已经不流行了,尤其是年轻人,更喜欢白话,以白话做的小说和诗歌受欢迎的很,几乎每个学生都能吟诵几句。”
“西风方便的话,我想读几本这样的。”
“我那里正好有几本,都是时下最受欢迎的,赶明儿给大哥送过去。”
“如此就多谢西风了。”
“大哥吃菜。”
“哦,对了,今儿我见了曼妮,曼妮变化很大。”
说起妹妹西风刚毅的脸上滑过一丝温柔,摇摇头说:“曼妮啊,是变化大。”
不散也笑着说:“曼妮性子是时下时兴的,曼妮走在妇女平等的前列。”
“如今北京城的姑娘都如。曼妮这般?”
“也不竟然,如曼妮这般的姑娘还是少数,妇女解放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放的?”
西风笑着摇摇头说:“用曼妮的话说就是妇女解放这件事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