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就这样盯着这双眼睛,他的视域里只剩下了这两抹光。他不敢动,他可以感觉到这大型野兽时刻准备迸发出来的强烈攻击性。
然后不知是什么液体滴落到顷的脸上,他连动手去抹都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如今顷与普通人无异,如果他大喊救命,他敢保证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进了这野兽的血盆大口。
借着月光,顷可以看到这传说中的稀有物种具有相当庞大的体型,它的两只前爪按住自己的时候,双肩就如压了两块巨大的黄石,只要再用点力,他敢发誓他的肩骨会立刻粉碎。
顷可以听到轻微的低吼从豹子嘴里发出来,那声音不大,显然它不想引来其它村民,它只是在威胁自己。
顷的整个鼻腔都充斥着血的腥味,显然这豹子受了极重的伤,方才滴到自己脸上的,很有可能也是它的献血。
又一滴液体落下来,落到了顷的嘴唇上,顷蹙起眉,血的味道让他很难受。
此刻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碰到这么巨大的野兽,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说点什么,来放松这家伙的警惕,如果它也是地道的兽人,那就应该听得懂自己的话。
刚张口,血就顺着唇线滑进他的口腔,顷顿时感到一股猛烈的灼烧感,但很快,那种灼烧感就退了下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顷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盯着豹子的眼睛,放缓了语调说:“你放松些,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豹子低沉的嘶吼渐渐收敛回去,顷继续说:“趁他们还没赶过来,我带你去一个隐蔽的地方,我发现的秘密基地,他们谁都不知道。”
肩上的压力松了些。
“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食物,我可以为你提供这些。”
一只前爪离开了他的肩膀,顷很高兴豹子听懂了他的话。
村民们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了,顷赶紧说:“你该知道他们也是兽,嗅觉很灵敏的,你的血腥味那么浓重,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豹子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奇穆,死哪去了?”顷正惊觉糟糕,下一刻他就感觉整个人飞了起来,跌落在了绒背上,豹子一下子窜了出去,他的耳边尽是嗖嗖的风声。
豹子在顷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处天然水潭。顷说:“你需要先把一身血污洗掉,否则还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豹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听话,它跳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潭里,血污随水氤氲开,竟然蔓延了大半水潭,顷吃惊不已。
豹子半身露出水面,它晃抖着身体,甩着身上的水渍。豹子渐渐露出浑身的毛色,它非常漂亮,底色雪白,脊背及四肢布满黑色的不规则斑点。它仰起头颅,眯着眼睛,努力甩着身上的水污,脖颈拉起的线条流畅极了,睁开眼盯着顷的时候,碧绿的眼睛像两颗沉寂的宝石。
顷看得有些呆滞,他从没觉得一只豹子会这么漂亮,既野性又内敛。
顷向它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伤口还流血吗?”
豹子从水里跳出来,围着顷转了一圈,现在的它很安静很平和,掩藏了方才龇牙咧嘴的可怕模样。
顷的视觉没有其它兽人那么敏锐,他只能依稀辨认出没有血从豹子身体流出来了。他朝远处指了指说:“那个方向有个洞穴,你自己过去吧,我不送你过去了,失踪时间太长会遭人怀疑的。”
于是顷转身准备走,豹子却咬住了他的衣服,顷心里一惊,它有其它需求?
顷转过身,豹子安静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有着不容忽视的真诚。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一只豹子的情感的,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摸了摸豹子的头,“明天我会过来的,今晚你忍一忍,不要出去猎食了,不然又要被逮住。”
豹子安安静静看着他,这次顷转身,豹子没有拦住他。
顷在林子里狂奔,他得赶紧找个地方洗了一身的豹子味,还有满身血污,这副样子回去面对那些疯狂的村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他中途找了个溪水潭,直接跳进去闷头洗了个澡,出来了觉得弄得不够彻底,就顺便抹了潭边的苔藓往身上擦,把自己弄得绿油油的又钻进水里,草草洗过之后,他光着屁股装作一副悠哉模样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