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一身潮湿的寒气走进这家情侣主题酒店时,外面仍旧大雨瓢泼。 这里门面很窄,但是内部装饰却意外简约大方,看上去竟然很正经,只是墙上贴着一些粉红色的图案和招牌,上面还写着各种标语,进来的时候宁岁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屹忱身后,几乎不敢抬头。 兴许是她心虚的模样太明显,前台把牌子往桌上一撂,声明道:“我们这里不招待未成年哦。” 宁岁:“……” 她耳尖感觉在烧,低头在包里翻了好久,才找到身份证在哪,飞快地递了过去。 谢屹忱看了她一眼,喉结也不太自然地滚了滚:“有双床房吗?” 前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有大床房呢。” 顿了下,推过来一本像菜单一样的手册,上面图片眼花缭乱:“两位可以选一下主题。” “……” 救命!怎么还要选主题啊! 宁岁的目光在手册上猝不及防地绕了一圈,整个人都僵住。 两百一间,五颜六色什么主题都有,甚至还有猎奇的那种,岩洞风、异域风、教室风…… 台前的气氛沉默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 玫瑰纯爱主题竟然是这一众选择之中最正常的,即便如此,宁岁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场景震撼到。 到处都是玫瑰——房间空间不小,墙纸是粉色的,中央用深浅不一的干花扎出一个巨大的爱心造型,里面有个圆形的大床,床上也铺满了红艳艳的花瓣。 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墙角摆满了一排香薰蜡烛,旁边玻璃花瓶里摆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在影影绰绰之中勾勒出轮廓,某种意味十足。 本来这么便宜的酒店,宁岁也没想着能有多高档次。 但是地板上和木质衣柜边角貌似都很崭新,看上去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这好像是家新开的店,让她稍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宁岁还在发愣的时候,谢屹忱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里里外外地检查,测试信号。 过了会儿l,他又把灯关了,宁岁心里一紧:“你干嘛?” 谢屹忱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各种针孔、角落和镜子看,嗓音听上去有点闷:“检查有没偷拍装置。” 宁岁没有经验,吓了一跳:“啊?会有吗?” “看了下,这个里面还好。”他很仔细,甚至谨慎地连天花板都换各种角度看了,才重新开了灯,“应该比较安全。” 那张圆形大床霎时又映入眼帘,宁岁指尖蜷缩:“……哦。” 谢屹忱用遮蔽物盖住所有可疑的位置,走过来,把刚买的购物袋拿出来塞给她:“你先洗澡。” 顿了下又道:“别用他们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用我刚刚买的。” 他眼睫半垂,声线沉,漆黑眸光更显得深,宁岁心里怦怦跳起来,又讷讷张口哦了声。 身上还湿乎乎的不舒服,她飞快地把新的睡裙和一次性贴身衣物从袋子里抓出来,抱到了洗手间。 她把帘子放下,站在镜子前暗自深呼吸,想关门的时候才发现,这儿l根本就没有门。 “……” 衣服都解一半了,宁岁只好掩着锁骨探出个脑袋,小声:“你先别过来行吗?” 谢屹忱原本敞着双膝坐在椅子上发呆,闻言很快抬头,嗓音有点哑:“嗯。” 那颗脑袋立即缩了回去。 ——有了今晚这种经历。 宁岁觉得她那发疯清单这一年的kpi应该都已经爆了。 热水从头顶冲下,很快洗刷了身上的寒意。宁岁想到谢屹忱衣服也还湿着,再叠加紧张,洗得比以前更快,几分钟就好了。 她把吹风机拿出来吹头,换谢屹忱进去。 一床四散的玫瑰花瓣似乎无时不刻都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宁岁咽了口口水,默默地把被子撩起来抖了抖,想把它们都拂到地上。 床太大了,她费力地弄了好久才终于弄好,坐下来歇口气。 不知该不该说太巧,夏芳卉在这时给她发了条消息:【乖乖,回寝室了吗?】 虽然芳芳承诺给她自由的空间,不再擅自查她定位,也同意她关闭了微信运动步数,但是人的性格转变还是有一定难度。 夏芳卉脾气还是急,有点故态复萌的架势,经常冷不丁就要问她现在在哪里,有时候发完火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又过激。 现下这个场景解释起来太复杂,宁岁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埋着脑袋发:【嗯嗯】 夏芳卉:【[抱抱]】<
r> 夏芳卉:【明天周末什么安排?】 岁岁岁:【还没计划好呢】 夏芳卉:【嗯】 夏芳卉:【早点休息,别熬夜】 岁岁岁:【嗯嗯好的】 刚回完这条,就听到脚步声,是谢屹忱边擦头发边走了出来。 他身上是件薄而宽松的纯色白t,刚在店里买的,都是均码,但意外很合身,随着碎发的水不经意滴落,腰处匀称的肌理线条隐约可见,蓬勃而富有少年气。 灯光本来就很暗,刚才她到处找也没找到调亮的开关,宁岁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毫无防备地和他四目对视。 谢屹忱脚步顿了顿,把毛巾挂在旁边,敛着睫走到床边,俯身掀开被子。 吹风机还插在她这一侧的床头柜上面,宁岁指尖暗暗揪了揪被角,没话找话:“你要吹头发吗?” 视线又不约而同地对上。 谢屹忱上了床,先是低声嗯了句,随即又倾身过来,手指摸了摸她发梢。 “你这还要再吹会儿l,没干呢。” 宁岁舔了舔唇:“一会儿l自然干也行。” 谢屹忱已经越过她去拿风筒:“发根不吹透,晚上睡觉会头疼。” 他要帮她吹头发,宁岁就乖乖爬起来 ,背对着他。 她头发很长,而且很漂亮,柔顺而泛着光泽,一头青丝如瀑。 能感觉到谢屹忱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在风声底下撩起来慢慢地抖,他力道很和缓,只是动作时不时会轻轻牵动发根。 宁岁对他周到的服务感到有些满意,渐渐放松下来,眯着眼道:“谢屹忱。” “嗯?” 他嗓音低沉。 “你考不考虑和我合开一家理发店,你负责手艺的部分。” 谢屹忱:“那你呢?” 宁岁诚恳:“我数钱。” “……” 谢屹忱哼笑了声,灼灼看她:“你这安排挺贴心啊。” 宁岁装傻:“什么?” 他挑眉,回忆:“我们一起开鸡汤班,我讲课,你数钱。一起开理发店,我给人吹头,你还数钱。” 宁岁轻咳了声,无辜道:“那我本来就是学数学的嘛。” 顿了下,又慢吞吞地侧过脸:“就,你对这个安排,是有什么意见吗?” 这语调没心没肺的,谢屹忱晲了她几秒,上手掐住软乎乎的脸蛋,低磁又意味不明来了句:“不敢。” 宁岁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没忍住笑,缩着肩想往旁边躲。 谢屹忱眼疾手快把她按住,宁岁身体原本就歪着,一下没撑住平衡,仰着脸啪叽栽下去。乌发四散,霎时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脖颈。 两人的视线近在咫尺地相对,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这时才感觉到灯光的暧昧。 宁岁穿的是一条浅紫色的纯棉睡裙,长度及膝,虽然色调单一,但是也足够勾勒出姣好的身型。 谢屹忱撑着手臂在她上方,额边黑色碎发落下,衣领松垮地敞着。 吹风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显得格外安静。宁岁仰头看着他沉沉压下来的锋利眉眼,感觉有什么在暗自发酵,胸口的跃动一下比一下清晰。 “你……” 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他困在怀里,急促吻下来。 谢屹忱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像是清冽又淡淡的柑橘味道,将宁岁周身都包裹起来。他用力吮了吮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寻到她指尖,推到头顶扣握住。 宁岁含糊地唔了声,也只来得及唔出一声,就又被他抱着辗转含吻。 外面还下着雨,不过雨势小了很多,逐渐演变成宁岁最喜欢听的那种声音,仿佛某种有规律敲击的乐器。 玻璃窗因为内外温差而染上了雾,透过一片雨水,外面的霓虹如同镜花水月般,落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 室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明明天气还冷,空气恣意清新,宁岁却觉得浑身热得不行,要被困在那双肆意黑亮的眼睛里。 好像从没有跟他说过,其实她很喜欢他的拥抱。 喜欢那种熨帖般心贴心的亲昵。 被谢屹忱抱在怀里的时候,宁岁觉得很有安 全感。 “谢屹忱。” “?” 他亲得根本没章法,脸颊上耳朵上鼻子上,招招出其不意,她真的预料不及也招架不住,只得双手搂着他脖颈。
脚趾尖好似碰到些什么,宁岁反应了一会儿l,才意识到原来是床铺上残留的几片花瓣。 两个人互相拥着彼此,细细碎碎吻了很久,直到谢屹忱闷不做声地撑起手臂。 宁岁裙摆松散,还陷在一片浑茫间,下意识问:“怎么了?” 谢屹忱喘了片刻,埋头在她颈窝里,鼻息克制。 “让我抱一会儿l。” 宁岁心跳还很急促,像落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临界点,突然被迫中止:“……为什么,不继续了?” 谢屹忱抬起漆黑的眸,偏头在她嫩生的颊边亲了一口,没答话。 他身上明明温度也清晰,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到空气中两人交拂的呼吸。后面会发生什么,宁岁在胡珂尔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也大概能想到,虽然紧张,有点无措,但更多是想要和他亲近的愿望。 宁岁红着耳尖看他,像是踟蹰片晌,才小声问道:“你不想吗……” “……” 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样子,如瀑的黑色长发四散,衬得肌肤更白,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昧中染着幽微的光,像烛火一样摇曳。 谢屹忱不用触碰也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呼吸沉得不像话,毫不遮掩地看着她。 他启唇,缓了几秒,嗓音是青涩的哑意:“这里……环境不那么好,我不想这么随便,也不想你日后回忆起来,有任何不好的感受。” “……无论发生什么。” 那双浓重的眼睛清晰地含着欲,明明动了情,但更多的是沉沉的隐忍,看得宁岁心口狠狠跳了好几下。谢屹忱似要翻身下床,她手却比大脑先一步动作,双臂抱住他腰,把人留住。 “不会。” 迎向他的目光,宁岁睫毛轻颤,抿唇道:“我没觉得这里不好。” “……” 室内很安静,两个人气息滚烫地交织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 谢屹忱喉头不受控地狠狠滚了两下,还没说话,就又听她小声而认真地说:“只要和你在一起,都会是好的感受。” “……” 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出,都被他汹涌的吻吞没。 宁岁一只手被他十指相扣,谢屹忱捧她的脸,着迷地一次次吻着,眼睛,鼻子,脸颊,耳朵,嘴唇,好像怎样都不会厌倦。 十足热烈,宁岁觉得自己快要溺水了,要憋死了,手臂不自觉撑在他胸口:“唔……” 谢屹忱笑了,嗓音低低懒懒的:“换气啊,笨蛋。” 每次都要提醒的。 宁岁攒起身上剩余的力气瞪了他一眼。 没忍住推了两把,没推动。这人像个铜墙铁壁一样。 还笑! 两人像在打闹,但乌黑发亮的眼睛热忱地缠在一起,那种最直接的喜欢也毫不遮掩。 ?浮瑾提醒您《在夏夜熙攘之前》第一时间在[格+格党学]更新,记住? 他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懊恼:“没那个。” “……” 宁岁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包,是上次带去滑雪的那一个。她也是刚刚才想起,那里面似乎有胡珂尔未雨绸缪赠予、加上她自己未卜先知保存下来的物件。 宁岁脸颊酡红,默默地把盒子取出,悄无声息地推到谢屹忱手里。 他目光顿住,眼底一片深暗:“哪来的?” 宁岁老实交代:“胡珂尔给我的……” “……” 虽说这来源有些难以言喻,但现下情景没工夫思考那么多。谢屹忱膝盖跨在她脚边,耳根也红,连小臂上青筋都迭了起来。 宁岁看着他在那拆,因为完全没经验,所以极其不熟练,敛着眉研究了好久。 至于那什么,宁岁看了一眼就心慌地移开,想了想还是很没出息地用被子蒙住脸。 本来以为大概就一小会儿l,谁知过了半晌都还没好,她差点睡着。 宁岁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看着被单上七零八落的包装,再严谨的科学家精神也抵不过这么折腾啊,她弱声困惑:“你……行不行啊?” 谢屹忱原本低着头,闻言那双隼利的黑眸沉沉扫过来,额际碎发贴着一层微乱的薄汗,那样子说不上是青涩还是性感,总之嗓音低哑得可怕。 “嗯?” 他过来桎梏住她双肩,扯着唇,喷薄出的热气几乎要将宁岁溺毙:“可以试试。” …… 后来宁岁当然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顺便后悔挑衅地问了这么一句。 外
面的空气仍然湿润,氤氲着起落的潮气,但好像别处却更熨帖。谢屹忱深邃英俊的眉眼像刻在她视野里,宁岁觉得心里好似也刮起了狂风海啸。 但她是真的困得不行,歪着脑袋想要睡。 迷糊之间,感觉一条手臂捞过来,像之前一样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心而珍重。 谢屹忱怀里温暖又舒服,像能隔绝外面一切寒冷,宁岁脸颊在他胸口亲昵地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 翌日一觉睡到晌午。 灿烂的阳光落在窗沿,宁岁惺忪着眼动了动,才发觉后脑勺一直被他宽大的手掌护着。 她周身都懒洋洋的,不是没睡饱,只是单纯软绵绵,困倦得不想动。 还没完全清醒,旁边先动了动,紧接着一张俊脸放大,过来重重亲了一口,好听的轻笑中夹杂着些微晨起的哑。 “早安,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