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延召集孟达和赵骥聚众议事。
临行前,孟达安排道:“邓贤带亲卫部曲随我同去,其余人各领本部兵马不得轻离驻地,我不在时,城中一应事宜以李辅为首,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用理会,小心别让人钻空子缴了械”。
众将齐声称喏。
到了府衙,魏延坐在主位上依旧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他也不扯闲话,开门见山说到:“我明日就要回汉中,中领军赵骥率本部兵马和三郡驻军留守,孟达随我先去汉中,再转成都觐见天子”。
孟达冷哼一声说到:“三郡新附,人心不稳,我暂时怕是走不了”。
魏延横眉斜挑,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军令”。
“军令?”孟达话语间满是不屑,“汉中太守的军令还能管得到东三郡来”。
魏延慢慢把手按上佩刀:“那你是打算要抗命了?”
孟达给身后的邓贤递个眼色,故作从容道:“不是我抗命,而是你魏长的命令管不到这里,我劝你还是回汉中去各家自扫门前雪,东三郡怎么办自有朝廷区处”。
“混账!”魏延猛拍桌案,起身呵斥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抗命的家伙拿下”。
一队汉军甲士哗啦啦冲进来,将孟达和他的亲卫围在当中,邓贤脸色一变,和众亲卫齐刷刷拔出刀来形成对峙。
“魏长,你是想激起城中兵变吗?”孟达先故意放出一句狠话亮明自己的依仗,然后又以退为进递个台阶,“不如分西城郡给赵领军驻防,我还是驻防上庸、房陵二郡,如此可好?”
在孟达看来,自己的这个提议可谓是照顾到了方方面面,蜀汉朝廷名义上收复了三郡九县,实际上也得到了西城郡的人口钱粮,既有自己挡在前面直面宛城、襄阳方向的魏军,又有西城郡护住了汉中的东翼,何乐而不为呢。
孟达知道魏延是个莽夫,不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于是又问赵骥:“赵领军,你怎么说,是现在厮杀一场还是大家各得其所?”
赵骥带兵收复东三郡,只要现在不出岔子,就是有功无果,如果非要逼得孟达刀兵相见,这场功劳很可能就会打水漂,孟达相信赵骥是现场最愿意求稳的人,只要他支持自己的意见,魏延就难以一意孤行。
“孟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赵骥笑嘻嘻地站起来,抬手示意厅内的汉兵收起武器,然后端起两杯茶上前几步,“请两位将军暂息雷霆,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来,喝茶,喝茶,哈哈哈”。
赵骥先递了一杯茶给魏延,又拿着另一杯递给孟达:“大伙儿同殿为臣,别伤了和气”。
孟达见赵骥态度和缓,愿意出来当和事佬,自己正好顺势卖他个面子,于是起身去接茶杯
“哐当”,就在孟达伸手接茶时,赵骥却不小心失手跌落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哟,糟糕”,伴着赵骥的这声惋叹,孟达只觉背心一凉,胸腹间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一柄利刃已刺透自己的身体,鲜血从刀尖处一滴滴滑落地面。
孟达艰难地扭过头,惊诧道:“阿贤,怎…怎么会…我可是你舅舅呀,你…你好狠呀”。
孟达聚起最后的力气,转身伸手去抓邓贤,邓贤惊恐下松开刀柄,慌忙后退一步,眼看着孟达双手抓空,整个人“砰”的重重扑倒在自己眼前,这才跪倒在孟达尸体前,失声痛苦起来。
“孟达外托服从之名,实则内怀叛据之心,我和镇北将军奉朝廷之令诛杀此贼,尔等是要继续附逆还是归顺?”
邓贤今天带来护卫孟达的士卒都是专门挑选的信得过的心腹,现在孟达已经死在了邓贤的刀下,他们自然全部弃刀伏地,口称愿意服从朝廷。
魏延当即带兵封锁了房陵各处城门,并控制住部分城墙,赵骥则带着邓贤直入李辅的大营。
李辅见到孟达的首级后再无半分犹豫挣扎,马上传信召集孟达的旧部将领,众将不明所以,又想着孟达走之前说过他不在时由李辅主持事务,纷纷毫无戒备的就来了。
等众将到齐后,赵骥先宣布了孟达的罪状,包括不服从魏延的军令、调动兵马妄图割据等等,然后又表示所有罪责都是孟达咎由自取,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在场的人都是归附朝廷抗击魏军的功臣。
赵骥唱完红脸后,李辅和邓贤又开唱白脸,俩人当众表示自己愿意率部归附朝廷,然后拿出了孟达的脑袋,威胁说谁要是敢不依,现在马上就要送他去见孟达。
众将眼见着孟达已死,李辅和邓贤的亲卫就在大帐外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魏延又亲自领兵控制了军营周围的内外联系,就算有心也无力反抗,于是全部表态愿意服从命令。
赵骥当场下令,让孟达旧部出城扎营,家眷全部留在城内,并把他们分作两部交由邓贤、李辅统率。
魏延对赵骥的处置很满意,难得的夸起人来:“不错,你小子搞起这些阴谋诡计倒是比打仗厉害,哈哈哈”。
赵骥无语,你怎么夸人也像骂人一样。
趁着魏延心情好,赵骥拿出一份拟好的公:“末将已把东三郡的战事经过写成,请将军过目后,就可以派人送往成都了”。
魏延最烦撰写公,乐得有人代劳,他取过一看,赵骥对整个战前战后的经过全是如实记录,并没有半点修饰遮掩的虚假内容,至于末赵骥对东三郡以后的处理意见……他才懒得操心这些官该管的事情。
于是魏延痛痛快快的大笔一挥,署上了自己的姓名。
房陵事毕,魏延次日就带领本部兵马启程返回汉中,赵骥则召集留守西城的郑度、阎宇和柳隐前来汇合,以东三郡为据点,继续实施子午谷奇谋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