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莫三说完,拿出四个小巧的铃铛,摇动时,声色特别。
“将铃铛带好,下去后不能视物,以防有变,我们以铃声辨人。”莫三说完后,率先将眼睛用黑布蒙上,便一跃而下,沈清之也紧随其后,消失在白色灼光里。
“还愣着做什么,拿着啊?”阿辰努努嘴,手里是一条蒙眼用的黑色布带。
“你们这是早就备好的?”郑长素接过带子问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心大,就是要闯龙潭虎穴,在此之前,自然要准备个万全!早在来苗疆之前,公子就吩咐我将苗疆险恶之地了解详尽,自然包括这玲珑塔。”阿辰丢了个白眼过去,语气有着少许不耐,催促道“你快下去,你不下去我怎么下去?!”
“……”郑长素表示不能理解“这两者有因果关系吗?”
“我若是放你最后一个下去,你在有个好歹,我如何向公子交代!”阿辰瞪大眼睛。
“……”
“你别这么磨蹭行吗?还能不能行了?!”阿辰担心赶不上公子,连连催促到。
“行!”郑长素回答的铿锵有力,接着就一跃而下……
阿辰紧随其后。
塔中亭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石板在次抽动,瞬间闭合,刺目的白光被封闭在石板之下,塔上迎风,轻轻吹拂,塔中却有别于这一片悠然,却是一片未知的重重险境。
郑长素只觉得下坠了许久,耳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衣袂因为一路下落而带起的簌簌声,脚尖先触到地,紧接着脚下一转稳稳落地。
郑长素待在原地左右转着头,眼前却被黑布挡个严实,不能视物让郑长素十分不习惯,她又安静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奇怪的是,耳边寂静无声,再没听到其他响动。
“阿辰?”郑长素蹙眉,觉得有些不对。
回应郑长素的是一片死寂。
郑长素又连续喊了莫三和沈清之的名字,周围除了她自己的余声在耳畔回响,均无其它。
郑长素眉宇之间不可抑制的浮上慌乱,脚下无章法的来回转,周围安静的近乎死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在这安静中点起丝丝涟漪,再无其它。
“冷静!”郑长素十分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乱,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让思维层层剖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下来的时间是和莫三与清之间隔稍久的,但是却和阿辰紧挨着,下坠途中也没有出现什么变故,那么至少她该和阿辰距离不远才对,可现在周围却只余自己一人,那么只能是玲珑塔里的某种机关将他们隔开了?郑长素目前只能想到这一种合理的可能。
如今,这里就她一人,若是机关总会有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这里的机关,和清之他们会合。
郑长素下了决定后,手在覆在自己眼上的黑布上停留,轻轻扯开一点,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刺目的白光,郑长素将手收回来,犹豫再三后,迈开了步子,绣鞋落地,如同雪落无声,周围却突然霎时响起一片轰鸣,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袭上郑长素的口鼻,这股香气瞬间就让郑长素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身体一软,便向一侧倒落,思维中的最后一丝残留,让她仅仅知道自己似是被人抱住了,之后,便陷落无止境的黑暗。
郑长素不知道的是,就在香气蔓延开来的时候,周围极致的白昼便瞬间归于黑暗,如同熄灭的残灯,只余几分残光余热,影影绰绰。
“做一个好梦,若是欢喜,便留在梦境中……”陌生的低沉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敲打着。
……
“小师妹,醒醒!早课又要迟了!!!小师妹……”
“好吵……”郑长素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还不断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的思维如同纷乱的纸,一片兵荒马乱。
“快起来!!别睡了!!!”
郑长素费力的睁开眼睛,长睫颤动,漆黑的眼仁泛着幽幽水泽,视线中从混沌到清晰,眼中倒映出褚长穗的模样。
“长穗师姐??”郑长素一脸震惊看着面前的人,内心涌上满满的不可置信,至于这股不可置信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她却满是茫然,无从原由……
“你莫不是昨天被师父罚抄给抄傻了吧,怎么这么呆?”褚长穗边说边将双手伸到郑长素左右脸蛋上,紧接着便是使劲揉搓,跟和面团一样!
“长穗师姐,你别揉了?!”郑长素一个激灵,抓住褚长穗的手腕,触手一片肌肤的温热,然后废了好些功夫才好不容易从魔掌中解救出自己已经被揉的通红的脸。
玩闹间,晨钟敲响,早课已经开始了。
“糟了,迟了!”褚长穗刚刚只忙着跟郑长素胡闹,就把早课这回事抛到脑后,玩闹的功夫,早课便又迟了!“别傻愣着了,今天是荀师父授课!”
褚长穗手脚利索的把白底包青边的弟子服整理好,然后看见郑长素还呆呆的坐在床榻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褚长穗手叉腰,然后麻利的把人拽起来,扯着郑长素的袖子就冲出房门,转过楼梯,奔跑在被晨光洒满的悠长回廊上,天青色的发带摇曳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回廊上的宫铃被风带起一阵清脆,迎着两人奔跑的步伐,让郑长素一阵恍惚,这样的情景,她曾经几乎每天都在经历,曾经?她为什么要用曾经这个词?她不是一直都在门中吗……?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四方居’,远远的透过窗户就看见荀子邡,她们的师父已经开始讲授今日的新课了。
褚长穗和郑长素弓着腰放轻脚步,打算从后门悄悄溜进去,确是没想到荀子邡突然放下手中的卷,口中却未曾间断的继续讲解着内容,波澜不惊的黑眸却像她们躲藏的地方稳稳看来。
“还不进来?”荀子邡的讲解中,突然后缀上这么一句与中内容无关的话。
下面一众弟子,俱抬起头,脸上却没什么大变化,毕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几乎隔三差五就发生一次,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郑长素不在弓着腰,站直身体,腰背挺直,行走如风,面不改色的就从正门走进去,路过面无表情的大师兄,又经过坐在二排的小师兄梅岭,还朝她眨眨眼睛宛然一笑。
郑长素撑着下巴,坐在三排靠窗最右侧的位置上,一双凤眼抬起,看着已经探进窗里的枝丫,淡粉色的花苞立在枝头,惹人采撷,恍惚间,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高高抬起,虚虚看去,花苞与她的指尖似是已经近在咫尺,实际却是远在天涯……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她脑海中惊起波动,似乎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她拼命的去接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那个人……是谁?
“郑长素,为师方才讲了什么?”荀子邡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同时也将郑长素从神游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