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所托之事并不难办,贾琮先禀报了贾政说明缘由。
贾政只道:“东府闹到如今的地步都是贾珍等人作的,如今好不容易平息,自然动不如静。”
当时就命贾琏用他的名誉告诫族人,贾琮又暗中使人敲打了最闹得厉害的几人,之后过继这事就算了结。
而宁国府被抄家之后,原本许多门客奴仆就已经逃离,如今事情过去,又想回来混日子,贾琮看着不好的,全被赶了出府。
还有贾珍的众多妾室,想留在府里的每月可以有一点月银度日,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保证吃穿不愁,怎么说贾氏也是要脸面的。
而另有谋算的,贾琮一概打发银子一百两作为盘缠,也算是仁至义尽。
之后,尤氏果然把尤老母也接进府里赡养,又把宁国府里没被查抄的产业委托贾琮打理。
如此一来,王熙凤与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自然看出了贾琮维护尤氏三姐妹的心思,心中虽有怨气或不甘,但总归不敢再胡乱招惹了。
有了贾琮的连番整治,两府果然逐渐平静了起来,下人们也很快意识到了如今荣国府当家之人的转换。
而贾琮领了圣旨,自然少不得每日去翰林院当值,兼着前一段时间连番料理家事,竟然忙的不得闲,虽住在园子里也少有与一众姊妹相聚的时候。
开春之后,气温逐渐变暖,贾母的身体时好时坏,王熙凤倒是逐渐好了起来。
如此一来,贾母少不得又让王熙凤帮着料理内宅家务。
王熙凤原因贾琏的冷落凡事都提不起精神,但她骨子里终究是爱出风头不甘雌服之人,到底还是又操心了起来。
眼看着荣国府里逐步平静,宁国府尤氏那边也是紧受门户,诸事渐顺。
但奈何老天仿佛就看不得贾氏一族平静,贾宝玉的玉无缘无故不见了!
原本贾兰中了童生之后,贾政恨宝玉不争气,于是亲自管教,宝玉倒是老实读了一阵子的仕途章。
但奈何前一段贾氏一族风雨飘摇,差点被皇帝抄家灭族,自然也也就没人再关注贾宝玉这些许小事。
一两个月倒也还好,甚至还会偶尔跟着贾琏帮着料理家事。
只不过一两个月之后,贾宝玉才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贾宝玉原就不是那种能知耻而后勇而发奋图强之人,再加上林黛玉避嫌几乎是躲着他,薛宝钗如今也少往这边来。
而史湘云如今倒是住在园子里,奈何史湘云经过了家中巨变之后,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似地,虽与姐妹们还是时常玩笑几句,偶尔同样也联诗作对。
但诗词玩笑中,谁都能感受的到史湘云那淡淡的哀思,而史湘云再见贾宝玉,也只会轻轻一福,道一声‘宝二哥’而不再是原来的‘爱哥哥’了。
再说外间,如今贾琮承爵一等将军,并入职翰林学士,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贾琮外放必然就是牧守一方之大员,到时再回朝廷中枢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贾琮年纪,各门各府家主反倒不方便相交,如此一来,往日里的与贾宝玉的故交好友,如今请宴自然首请贾琮,或是再请贾琏相陪,贾宝玉反倒被冷落一旁。
一来二去,贾宝玉竟关起院门,美其名曰‘闭门读’,但实际不过是每日里关起门来与袭人等人喝酒胡闹。
可日子一久,关在自家院子里袭人虽服侍的无微不至,但贾宝玉很快又烦闷了起来,于是带上自己的小厮茗烟隔三差五的出去,对外只说是访友,但具体去了哪里尤不可知。
一日贾宝玉醉酒回来,洗漱不及倒头就要睡,袭人替他脱衣服侍,当时也没留意身上的玉在不在,或者是别的丫鬟解了了收拾了。
到了第二日,贾宝玉躺着不愿起床,摸着额头也不烫,但早餐也不迟,有种痴痴呆呆的感觉。
这时袭人才发现玉不见了,问谁都是昨儿晚上都没收起来,这是袭人心里才惊吓道:坏了,坏了!
一时之间,怡红院大乱,翻箱倒柜替贾宝玉找玉,但取始终不见。
再问茗烟,茗烟道说:昨儿送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戴在身上,姐姐们再好好找找吧。
谁都知道这玉是贾宝玉的‘命根子’,如今不见了,谁不想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去。
袭人等人找了一整日,翻便了院子也没找着,心中恐慌但终究不敢瞒着不上报。
因怕惊着贾母,于是便先报到了王熙凤那里。
王熙凤如今也不敢再乱担干系,当下就回给了王夫人知道,然后又让外面贾琏帮着占卜打卦,什么方法都用尽却还是没有那玉的下落。
只不过因贾母这半年来身子时好时坏,于是上下只瞒着。
再说贾宝玉自失了玉后,终日懒怠走动,说话也糊涂了。
每日里早上袭人带他去给贾母请安,他便去,话也会说,只不过再没有与贾母撒娇或者缠着姐妹们玩笑,贾母还只当他经过家中变故长大了,老心大慰。
而若是没人来寻,贾宝玉便多半是痴坐在自己院里不动,袭人等人急的跟什么似地,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生气。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
袭人看这光景,心里想着主意去告诉了林黛玉,求黛玉能多去怡红院开解宝玉。
林黛玉只道:“宝二哥若是病了,快快多请名医才是正道,改天我约了宝姐姐湘云丫头再一起去探望。”
袭人也不敢强求,强颜欢笑辞去。
临走时林黛玉又让紫鹃出来传话:“宝二爷病了,袭人姐姐还是守着服侍太太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