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穹走上前去,正色道:“能为小苏大人加冠,幸甚之至。礼节复杂,我们删繁就简。”
他将烛递给苏鹤道:“天在上,地在下,先祖在前,皆可祭。小苏大人便祭心中所想吧。”
苏鹤点了烛,朝着东北方向磕了三个头,将烛插到香炉里。
苏穹净手取缁布冠,一边为苏鹤戴冠一边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二加皮弁:“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爵弁:“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礼成后,苏慎呈上一红帛。苏穹将红帛铺开,用镇纸压住,提笔挥墨,很快两个极度漂亮的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穹看着两个字,顿了片刻才道:“三月春寒尽,前路皆暖阳。便取寒尽二字作为小苏大人的表字。”
杜玄此拍着手道:“正是春暖花开时,寒尽这二字取得极妙。”
苏慎道:“送雪归,迎东风,亦有苦尽甘来之意。祝寒尽兄生辰吉乐,事事顺遂。”
说罢,两人将手中礼物奉上。
“赶上了,赶上了!”慕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抱着一长条形物件,用块黑漆漆的麻布包裹着,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他将东西拿给陆望,陆望将破布一扔,一把青绿色长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将剑递给苏鹤道:“旦逢良辰,顺颂时宜。赠予此剑,以表我心。”
苏鹤接过剑,剑柄上刻着“青霜”二字。拔开剑鞘,剑身细长雪白,泛着寒光,阳光也挡不住剑身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
苏穹赞道:“好剑!”
慕可道:“主子给我的时候是一把镰刀,长得可丑了,没想到铸成剑后这么好看……”
陆望一脚踹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慎笑道:“好了好了,饭菜备好了,入座吧。”
几人落座,思念将菜呈上来。
阿卓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兴奋道:“今日可是江姑娘亲自下厨,几位大人有口福了。”
杜玄此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尝了一口清炒笋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思念姑娘不仅长得美,没想到厨艺也了得,难不怪寒尽散尽千金也要将姑娘赎回来。”
“咳咳……”苏穹闻言看向陆望,果真脸色很难看。
杜玄此却说上瘾了,小嘴一直不停:“你们不知道,那日采阁好多人,听闻有人要为思念姑娘赎身,都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毕竟思念姑娘的身价在整个鄞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寒尽带走思念姑娘时,你们没见着那老妈子的眼神,那是摇钱树被砍了的……哎呦,双秋你干嘛踢我。”
叶双秋冷冷道:“不小心的。”
桌上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杜玄此见势不对,捂着嘴与苏慎咬耳朵:“瑾之,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苏慎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还是别说话了,小舅舅和寒尽的脸都黑了。”
阿九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口吃着饭。于是整个院子只听得见他将脆笋和骨头咬得嘎嘣响的声音。
僵持了一会儿,陆望一把放下筷子,道:“我回府一趟。”
陆望一走,那凝固的气氛有了一丝松动。
醋味儿漫天,苏穹摸了摸鼻子,轻轻摇了摇头,举杯道:“来来来,喝酒。”
阿卓跳到院子中央,摩拳擦掌道:“今日是我老大生辰,我来唱段词儿吧,盛州风靡大街小巷的《春花景》,诸位听我细细道来。”
他清了清嗓子,夹着声音道:“春三月啊,那个好风光啊,阿妹阿妹你何处去呀,带上你的阿哥呀……”
阿卓唱完,双手捏了个兰花指,妖妖娆娆地举在头顶,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杜玄此听得眼前一亮,拍手叫好:“不错啊,阿卓小兄弟若是去采阁唱曲儿,一定席无虚座。”
阿卓凑过去,一脸兴奋道:“杜二公子此话当真?要不我教教阿九,带着阿九一起去。”
苏鹤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玩闹,好不容易才等到酒尽席散。
苏穹离开时,将苏鹤拉到一旁,从袖袋中摸出一卷信纸交给他,神色不明地说:“这是半月前归程给我的,寒尽二字是他取的。”
他斟酌着开口:“归程这小子,从小就霸道,占有欲强,执着又顽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我看他对你真挺上心的,若你有心与他在一起,往后怕就只得一心一意待他一人。若是做不到,趁早与他说清楚,免得他一头栽进去出不来。”
苏鹤将信笺打开看了看,心头一动,他缓缓张口:“原来三哥早就知道了。”
苏穹道:“你俩大庭广众之下都在眉目传情,傻子都看出来了。”
苏鹤讶然,有那么明显吗?他抿了抿唇道:“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