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吃完妈妈精心准备的早餐,就准备出门上班。
“清儿啊,这周末叫子昂来家里吃饭啊?”妈妈叫住了她。
“好,我记得跟他说。爸、妈,我走啦,晚上别等我吃饭哈,你们先吃!”沈清挥了挥手,跑下了楼。
车上,沈清打开了电台,早间新闻的间隙,是雷打不动的广告时间。
嘿,今天竟然第一次听到詹婷婷的首饰品牌的广告,小妮子出息啦!沈清真是由衷地为她开心,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打心眼里为她骄傲!
要不是在开车,必须得发个微信表扬一下她!
到了医院,换好工作服,赶紧拿上本子跟着主任查房。
前两天刚跟着主任上的一台大手术,病人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只是心情看着仍是郁郁寡欢的。沈清记得她是宫颈癌,幸运的是发现是尚属早期,但病人年纪还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主任语重心长地劝慰了几句,家属也在一边安慰鼓励,但病人的脸上仍是抑郁之色,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
这么多的病人,医生也不可能花着大把时间来照顾一个病人的情绪。因此,主任查完伤口,又叮嘱了家属有关注意事项,便带着大部队转战下一个病房。
结果,主任才刚开始检查下一位病人的伤口、并询问饭量及排泄情况,就看到刚才那位年轻病患的家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医生,医生,我老婆她,她要自杀!”
一时间,整个病区的目光都转到了这里。医生和护士纷纷跑了过来,护士长赶紧吩咐去找保安。其他病人和家属也都跟着窃窃私语,往这间病房挤了过来。
沈清看到,刚才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此刻已经站到了窗台边,左手滴答滴答地不断往下渗血,应该是自己拔掉输液管引起的。她的妈妈在身后死命地抱住她,满脸是泪,边哭边说着什么。她的丈夫也跑了过去,关上窗户,把她往回拉拽。
几个医生也上前帮忙,才将病人重新拉回床上,她的肢体仍是抗拒且僵硬的,眼神带着愤恨和绝望,奈何身体太过虚弱,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脸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
沈清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一心求死的病人。她可以理解病人在听到“癌”这个字时的恐惧和害怕,也明白病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担忧和惊惧。可生命宝贵,既然已经开始治疗了,为何要轻易就中途放弃呢?
护士长驱散了病房外围观的人群,让病人躺回床上,重新给她挂上点滴,戴好氧气管。
“小陈,即使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如果我换做是你,我也会害怕。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天上的神。”姜主任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病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就因为害怕,所以我们连抗争都不抗争一下,就放弃了?”
“我早到了退休的年纪,但还坚守在这个岗位上,早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了,那些我不缺。但医学需要进步,就需要我们这群医生不断地攻坚克难,也需要你们这些病人积极配合。”
“小陈,我能理解你今天是第一次,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那我看不起你。你是早期,而且你年纪这么轻,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你首先不相信你自己,第二不相信我这个医生。我再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有更严重的病人等着我去救!”
姜主任说完,就走出了病房,其他医生和护士也跟着离开。沈清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病人,她仍旧闭着眼睛,但眼角有泪水滑落。但愿她是听进去了,但愿她今天只是想不开做了傻事。
因着早上的“闹剧”,今天科室里的气氛都有些压抑。查完房、梳理了一下病人情况、布置完工作,大家便各忙各的。
沈清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她回了电话过去,发现竟然就是上次医疗下乡接待的那位子宫脱垂的婆婆。她说家里的农活都忙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儿媳陪着她来城里看病来了,给沈清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此刻她们就在门诊大厅里等着。
沈清很是欣喜,一种被人信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今天不上手术,所以就赶紧跑到门诊大厅,就看到了站在国道边有些茫然无措的婆婆二人。婆婆看到她,愁苦的脸上也瞬间绽开了笑容。
沈清带着她们挂号、做检查,门诊医生开了住院单,沈清又带着她们办好了住院手续。
安顿好婆婆,沈清就要回科室了,临走又忍不住询问她俩住院物品和三餐怎么安排。婆婆的儿媳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和碗筷,说会去食堂买些吃的,家里男人明天就过来,到时也会带些饭菜。
沈清看了一眼她们带的东西,心里有了数。准备晚上下了班去超市买些必需品过来。她总觉得,这个病人就是完全奔着自己来的,不照顾好她们,自己内心不安。
婆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裹着草木灰和塑料网,竟是一袋鹅蛋!
沈清看着这被老人保护得好好的礼物,心里暖意更甚。带着这份心意,她回了科室。
一天的工作,又是忙得脚不沾地。加上又去给老人添置了些生活物品,等她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才想起老妈早晨的叮嘱。
陈子昂很快接通了电话,听声音,似乎也还在加班。
“子昂,我爸妈过来了,你周末来家里吃饭吗?”
“我不太能确定,现在新项目上线,周末应该要加班。”
“这样啊,那你到时候看吧,如果过来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好。你爸妈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啊,就是过来看看我。怎么了?”
“没事,顺嘴一问。那先这样了哈!”
沈清挂断电话,觉得陈子昂的问话怎么莫名其妙的,爸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还是他心里有什么鬼啊,觉得爸妈替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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