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凌卓在宫中依着内府安排,着手盘查了宫中账目和今年各地上呈的新年贺礼。
这几年随着皇朝渐渐有点起色,内府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无所事事,宫里宫外采买账目一应俱多起来。
皇伊贤没空管内府,便都交给凌卓,她毕竟是个曾经十五岁的内核。在皇伊贤眼里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交给她庶务还是能让她历练一下。
主要也是不想让她随意出宫,前去凤府一次,就已经撞到头昏迷,若是再去宫外,更是不安全。
如今宫里就他们两个正经主子,皇伊贤没大婚,平日忙于政务,连个侍寝的嫔妃都没有,凌卓可操的心也并不多。两三天便把宫里一年的账目理顺,还定下了誊写账目的规范,留档,方便随时查阅。
这一忙便忙到了年末,除夕夜,一年一度的宫中夜宴,凌卓与皇伊贤又应酬到很晚。
如今凌卓不再是小孩子,皇伊贤也允许她略饮一点果子酒。
初尝觉得辛辣微酸,后味却是甜香,凌卓很快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宴会上没少喝。
但果子酒毕竟也是酒,待二人又像以往登上观云阁时,凌卓酒意上头,坐在围栏内侧围椅上,趴在围栏上,吹着风,眺望着宫墙之外的盛都,时不时升起的烟火,遥远的热闹。
“哥哥,你看,那边多热闹。”凌卓指着盛都,有些醉意。
皇伊贤也撑着栏杆远眺,如今的盛都比去年,前年,都热闹多了。
“我想去玩。”凌卓属于酒后吐真言。
“嗯,我也想。”皇伊贤难得没有否定,而是附和了句。
凌卓却是幽幽一叹:“我知道,我明白,只能想一想。”
皇伊贤笑着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过些日子我让容若替你告假,晚些再回学坊。”
听见皇伊贤提起程容若,凌卓瞬间酒清醒几分,她这些日子心里一直还压着凤凌霜的话,猜测她与程容若的关系,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机会问皇伊贤。
“哥哥,你和凤凌霜关系究竟如何?我前些日子去凤家见过她。长的真好看。端庄大气,确实是皇后的面相。”凌卓状似不经意的把话题扯了过来。
听凌卓夸赞凤凌霜,皇伊贤笑容未减,而是说道:“我与凌霜年少相识于军中,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懵懂天真,时常跟在我和容若身边陪我们写字画习武。”
皇伊贤看着凌卓脸上露出疑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右相有意安排。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无力反抗也没有必要反抗。朕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不只是我,即便是凌霜自己也知道我们的感情不纯粹。”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儿女之情于我们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能心里有我,能安稳踏实的坐上后位,全了朕对凤家的应诺,安了凤家的心,让凤家继续为皇朝卖力,那便足够了。”
凌卓恍悟,按皇伊贤的思路,凤凌霜与程容若就算有过那么点爱慕私下来往,也都谨守本分早早断了联系。
而自己担心的都不叫事,他们都彼此心知肚明。枉她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害怕自己哥哥痴心错付。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凌卓自嘲一笑,而后看着远处的人间烟火感慨:“你们大人的感情可真是复杂。”
皇伊贤轻轻拍了拍她脑袋,笑骂:“怎么?不以十五岁孩子自居了?如今你是越来越习惯当个小孩子了。”
“成人世界太复杂,我一点也不想长大。”凌卓双手放在嘴边扩声,对着遥远的方向用力呐喊。
“阿卓,你那紫宸宫日后想招个什么样幕后之主?皇伊贤背靠着栏杆,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