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两个青壮男子为了争个“居高福地”,吵打开来,她试图劝道:“哎这有什么好吵的,小心别伤到旁边老人家。”
其中一人扭过脸喝道:“你懂什么,这叫‘高中’,今年秋闱,我势必要压这厮一筹!”
另一人也扭过脸,见是个女郎,放轻了口吻:“他写的是让我考中腹泻!太狠毒了,看看,能登大雅之堂吗?成何体统?!简直要污了郡主的眼。”
宣榕:“……”
她啼笑皆非,任由两人借着她这
面大旗掰扯了会儿,才徐徐指了条明路:“后面还有几株大树,凌霄花成群,若求取功名,凌霄才是好兆头。挂那边去吧。”
就这样,哄走两人,再加上看清楚了“昭平”也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臆想,宣榕放松不少,拢了纱裙广袖,刚想去后山找邱明,却听到有人走来询问道:“请问山上可有斋饭?”
隔着蒙蒙白纱,宣榕侧头,觉得来人身形样貌很有点眼熟。
但走到面前,却发现是陌生人,十六七岁的少年,还算俊俏的一张脸,右眼眼尾有颗小痣,平添几分危险和妖气。不算顶尖相貌,但绝对会让人过目难忘,若是见过,不会没印象。
看来是错觉。宣榕看了眼偏斜的午后太阳,答道:“有的。但这个时辰,估计都收了。我想想……最近的吃食都在八角巷,你恐怕要去那边过午。”
少年虚心请教:“八角巷怎么走?”
“公子不是姑苏人吗?”宣榕顿了顿,“沿此路到正门,再右拐到底,左拐后到第二巷口,直路行走半刻钟就能到。”
少年脸上适时浮现茫然,他抿了抿唇道:“我路过此地,正巧官府招江湖人帮衬,就留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怎么熟悉姑苏……姑娘能否再说一遍?”
宣榕这才发现,他腰间确实挂着官府的通行令牌。这段时间,绿林人士确实鼎力相助,冒死跑来跑去,对他们后续封赏不会缺,但感激敬意也不能少,便温和着道:“原来如此。姑苏城池繁华多道,确实容易迷路,要不,我带你去?”
少年想了想,应了:“好。”又从袖里掏出个什么,道:“稍等,我也挂个东西。”
宣榕心头一跳。生怕他也掏出个祈福红绸,上一堆她根本实现不了的愿望,或者用极尽溢美之词歌颂。
没想到,少年修长的手上托了个精致玲珑的佛铃,金红交错,很漂亮,下面金穗被风吹起又落下。
很漂亮的铃铛。宣榕忍不住赞叹,一路攀谈后,得知铃铛是他自己做的,又问他怎么称呼,少年指尖扣了扣腰侧木牌,牌上,名字“唐妄”。
八角巷一半小吃摊,一半酒楼,若是饭食时辰,那一片热闹的烟火气。可惜宣榕把人带到,正值暑气蒸腾的下午,唯有一家卖绿豆汤的街边小摊,还在架着铁锅煮面。
少年倒也不挑,要了一碗阳春面,又要了两碗绿豆汤,将一碗推到宣榕面前道:“凑合喝吧,喝完你再走。看你也没带水壶出来。太热了,走这么远路,中暑就麻烦了。”
宣榕试着
咽了一口没有奇怪味道。又听他问:“你用午膳了吧?”
她点了点头。少年便笑了声:“那不分给你了。”
宣榕莫名觉得他态度过于熟稔——当然可能江湖中人多少有点自来熟的侠气。她拿不准只好一会看看过路行人一会看看少年。
他的吃相算得上斯没声音像是受到过良好教习。眼尾那颗小痣位置精妙刚好在眼梢弧度的转交仿佛画上去的。又看到他耳上肤色似是偏黑些许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但宣榕对色调丹青敏感多看了几眼。
“你在看什么?”少年忽而抬眸。
宣榕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还以为他不喜欢这种凝视忙道:“我……抱歉……”
“停打住不用道歉。”少年语调懒洋洋带笑戏谑道“我又不是被你看几眼就会被调戏了去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我只是好奇你在看我耳朵?耳朵怎么了?”
宣榕实话实说:“颜色比脸色深一点。”
“还有别的异样吗?”
宣榕摇头:“没。”
少年“哦”了一声放下心来他将面汤喝干净道:“正常你观察的仔细。不过那是因为脸上肌肤之前被小动物挠过又长好了所以脸上白净一些。”
宣榕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又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外伤疤痕狐疑道:“脸上……被挠……过?”
少年放下碗语气可犯愁了:“是啊之前脸上那层皮被小猫挠下来了。”
宣榕:“……”她养过猫刚养时猫没少挠她。可再怎么攻击也不至于激烈到如此地步她纳闷道:“是你凶还是猫凶啊人如果太严厉猫会奓毛的攻击性也会强一点。”
少年举手道:“我可什么都没做猫主动的。”
宣榕沉默眨了眨眼。又听见少年笑道:“她不仅挠了我脸还抓我耳朵。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凶她动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