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想了想:“那便当有吧。真是奇怪……”
那么个恣意嚣张的人,居然能让她心情松快一些。
果然望都太压抑了么?
而另一边。待宣榕背影消失,耶律尧刚要放下车帘,就听一位没有跟她离开的随侍恭声道:“客人,殿下有请。还望您挪步花厅小候。”
耶律尧微不可查地侧头:“喊我?”
这位随侍年过四十,眉目慈和,梳飞云髻,簪金银钗,身着锦衣襦裙,从其余随侍恭敬态度来看,十有八九是公主府上的掌事姑姑。只见她颔首轻笑:“对。殿下说您来望都数月,未曾亲自招待,颇有遗憾,今日刚好您过府门,想见见您。”
耶律尧长腿一迈,下了马车,很随和的语气:“麻烦姑姑带路。姑姑怎么称呼?”
“殿下唤奴婢一声叶竹。”
议事堂灯火如昼,纸窗上人影晃动。
而堂侧花厅却被繁花簇拥,牡丹浓艳华丽,错了时令一样绽放人间。叶竹给耶律尧看了茶,略有歉意地道:“殿下还在忙,您稍等。”
估计各堂明日开议课,今日得商定策略如何安抚学子,耶律尧并不在意:“明白。”
但心底却暗自琢磨,长公主到底找自己何事——
他这次来齐,不说规矩老实,但也勉强安分守己。
除了……唔,咬了绒花儿一口?
但她绝对不会大意到被人发现此事……吧?
耶律尧咽了口茶,不出半刻,听到陡然变大的议论嘈杂,扭头看去,议事堂的大门敞开,三十余位人模样的长衫监事三两成群,一边讨论一边鱼贯而出。其中有人道:“不错,就按殿下说的这个法子办!保准明儿就没人再吵了。”
“安抚为上安抚为上,我们定会谨记的。”
而被簇拥在中的女子,紫玉金钗,华服紫衣,气度雍容典雅,眉眼之间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
耶律尧快十年没见过她,惊觉她居然和当年没甚区别,只是神态愈发从容沉稳,目送监事们离去,才转过来,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
她淡淡道:“温符和本宫说了你情况,似是不容乐观?”
耶律尧起身,躬身行了一礼:“若是不难,也不至于求上鬼谷。”
谢重姒缓步走来,叶竹扶她坐到正位,她轻哂了声:“坐。不用说得云遮雾罩,昭平不在,我们尽可直白一点,你在来京之前,就知道必死无疑?”她不容置疑道:“本宫想听实话。”
耶律尧沉默片刻,不得
不实话实说:“是。
“因为安魂草已经绝迹了?
耶律尧道:“是。我确实找过安魂草。
凡事有自身灵性的蛊虫,需要以安魂草相引,才可将其诱出体外,同时确保宿主安然无恙。
他派人去南彝寻过,南彝人向来喜欢养蛊,这是唯一可能还有安魂草的地方。但一十年前,南彝就已经被西凉灭族了,一把火烧得苗寨成灰,焦土遍地。
当时近千人找了一个月,都找不到安魂草。
谢重姒端起茶盏,拂去面上茶沫,像是随口一问:“温符也是这么和本宫说的。不过,本宫仍有一事好奇,你为何要骗昭平,你会得以痊愈?
“这样不也甚好吗?她当年似乎因为……耶律尧垂眸道,“没有救下我心怀愧疚,这次将会皆大欢喜。殿下,您说可对?
一道清脆利落的杯盏碎裂声,谢重姒毫不留情将茶盏掷地,她微微一笑:“不要妄加揣测。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自幼富贵娇宠,据说少年时性情也是恣意,后来随着年月收敛,但并不意味着她发怒不可怕。
耶律尧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脖上那道咬痕,都不算事。便缓声道:“不敢。殿下,我不敢做任何事情的。您耳目遍地,暗卫随时禀报,我只身在齐,若真有不敬,您等可以随意处置的。
谢重姒笑了:“你确实很有意思。她侧过头:“叶竹。
叶竹便毕恭毕敬捧了个托盘上来。盘上,是一枚璎珞平安锁。
耶律尧微不可查地蹙眉,这枚平安锁,他曾在宣榕身上看到过。据说是长辈所赠,以保平安,长公主把这么个贴身私物拿出来干什么?
长公主不辩神色地抬抬下颚:“若非温符提起,本宫倒是忘了,鬼谷当年制成此物时,里面是放了安魂草籽。时隔十余年,能否种成,你能否熬到那时,就全靠天意了。
她话里暗意,让耶律尧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