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的声音其实很轻、很碎,顾淮时此刻还在高干病房的外间,可不知为何,他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走到病床边。
“顾淮时,我……被撞死了……”
病床上的小姑娘,柔似无骨,娇弱地躺在洁白床铺里,羽睫沾着泪珠,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每一个字仿佛杜鹃啼血,倾诉着内心深处的哀痛与委屈。
顾淮时眉心皱得厉害,深眸翻涌交织着复杂情愫,拳头攥起又缓缓松了开。
只当她是烧糊涂,做噩梦,说胡话。
他在床沿坐下,捏着她手腕,一根一根扒开她紧攥被子的手指,放进被子里。
抽过面纸,轻轻拭去她脸颊的眼泪。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他起身。
是闻讯赶来的顾大夫人和许栩。
许栩在看到病床上的温妤时,拳头紧攥,鼻尖一酸,眼眶泛起了红意,看向顾淮时,“小叔,都是你一直包庇宋颖那个心机女!”
“妤儿她,她——”
许栩想说,温妤暗恋他那么多年,他纵容白月光欺负她的,但是,想起温妤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及时闭了嘴。
顾大夫人呵斥,“许栩,你怎么没大没小!”
她刚刚在来的路上,才听说之前自己出国那段时间,温妤和宋颖之间的过节。
许栩憋着气,走到床沿,看着温妤脸颊贴着纱布,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庆幸只是破了点皮,要是那个变态一刀划下去——
她不敢想。
顾大夫人看着白衬衫上沾着血的顾淮时,“三弟,妤儿一而再再二三因为那位宋小姐出事,虽说跟她没直接关系,可总归得有个了结!”
“之前是集体暴力,这次是极端分子绑架,下次——”
“妤儿是我跟你大哥当亲闺女养着的,她爸爸生前跟你大哥也是好朋友,妈妈还在这家医院躺着呢,咱得对人家姑娘负责,不是?”
顾淮时点头,“大嫂,这事我会去调查清楚。”
拿起大衣外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很快消失在病房门口。
是夜,凌晨一点,静知园。
顾淮时西装笔挺,坐在厚重的木桌后,身旁立着秦湛。
宋颖隔着桌子,垂着美眸,镇定自若地解释,“三哥,我从没见过这个肖军,警方应该调查清楚了,而且,他甚至不是我粉丝后援会的人。”
“娱乐圈管这样的人叫私生饭,还会悄悄跟踪我们明星,行为极端,很可怕。”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淡淡道:“那边有一张古琴,你过去弹一首,就之前温妤教你的那首。”
闻声,宋颖狠狠一震。
他之前从没听过她弹的琴,不知道她的琴技,如果她现在弹了,岂不露馅了?
“三哥,这么晚,我状态不好,弹不好,扰了您耳朵。”
顾淮时眼皮微眯,似笑非笑,声线冷了几分,“不是弹给我听,是弹给你的广大影迷听。”
他这话一出,宋颖对上他漆黑的冷眸,心下一慌。
她还想开口推辞,办公桌后的男人,眉目凌厉,迫压感十足,不容置喙。
秦湛迈开长腿,走向她,客气有礼,“宋小姐,请。”
宋颖硬着头皮,走向琴台,小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是沉重,仿佛走向断头台。
不一会儿,她在琴台边坐下,双手抚上古琴,一台摄像机对着她,琴声响起时,顾淮时走了出去。
……
一觉醒来,温妤发懵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涌现,心中一阵后怕,渐渐地,她感觉到针扎似的疼意,伴随着肿痛的感觉。
所有的意识恢复,人也清醒过来,脑海里都是昨晚宋颖跟歹徒说的那些话。
人命关天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劝阻那个粉丝,反而故意刺激他,暗示他,她温妤后台硬,她宋颖怕她,只能忍气吞声。
无形之中,添油加醋,借刀杀人!
她真是把绿茶话术发挥到了极致,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