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担心母亲的手术,还是别的。
余音隔天很早就起来了。
但主卧的门已经开了,显然温延珵也起来了,她看了下时间,才早上七点,他昨晚说去出差,居然这么早就去了。
余音的脑子里还是他昨晚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见过。
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寒意未消。
余音的父亲余成威早年发家,在春山市算得上有钱人,她出生就住在小洋楼里,在还不是名车遍地的时候,她家就有了大奔开,父亲的司机会专门接送她,她是同学眼中人人艳羡的千金大小姐。
直到有一天,余成威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
那是余音第一次见他,二十岁的温延珵站在小洋楼的庭院里,白色的玉兰花下,衬着他的脸颊格外白,病态的白。
居然有男生的皮肤和她差不多白。
她都有点嫉妒了。
“音音,你过来。”余成威朝着正在庭院里荡秋千的她喊了一声。
她小跑了过去喊道:“爸爸!”
“这是你阿珵哥哥,他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这几个月就会住在我们家准备高考的事情。”余成威和她介绍身旁的少年。
余音见他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蓝白条纹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拉链卫衣,还在早春,却连一件毛衣都没有穿。
这样清冷的装扮,让他感觉更加冷了。
可抬眼间就能看到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带着晨间露水一般,水汪汪的,也像是她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下雨天跑出去淋了雨,回来就是这模样。
“叫哥哥。”余成威拉了拉余音。
余音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要,我是独生女,没有哥哥。”
“阿珵,这是你音音妹妹,我和你阿姨惯着她了,你别在意。”余成威和身旁的温延珵道歉。
温延珵含笑:“没关系的。”
余音哼了一声,那时候她像是带刺儿似的,父亲领回来一个孩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孩子,她把不喜欢挂在脸上。
温延珵的户籍在春山市,跟着母亲的,但现在生活在丽城,要回到春山市参加高考,他母亲就托余成威照顾,余成威就带回了家。
从二月到六月,余成威在家给他收拾出来了一间客房,住在那里。
他说得报恩,也就是报这不到五个月的恩。
那时,余音并不待见他,余音不喜欢他什么都说好,一点都不知道要反抗,明明不喜欢吃的菜,还是硬生生吃进去,还要假装很好吃的样子。
余音会在背后说他“虚伪”。
这是她对温延珵最深刻的记忆了,以至于后来他高考毕业后,从她家消失,那时青春期的自己,会对着父亲喊:“还真是个白眼狼,利用完我们家就跑。”
可笑的是,六年后,就是这个白眼狼伸出了手,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余音管他做什么,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简单解决了早餐,她给母亲煮了粥放在保温壶里,带去了医院。
余音的母亲张卉敏在胸外科的病房,张卉敏比较早查出肺癌,生活能自理,她不想要耽误余音,自己住在医院里,让她去忙。
她们都清楚她们家的状况,根本不能停了工作。
余音到病房看了一圈,张卉敏的病床是空的,她赶紧去找了护士台,“你好,我想问问,我母亲,3床,怎么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