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倒也罢了,就只那个戴嬷嬷,狂得了不得,你们要查,可要先查她!”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魂儿都要吓飞了!
捕快若要找戴嬷嬷问话,她将自己侵占媳妇嫁妆的事抖落出来是小,万一嘴没个把门儿的,将自己年轻时候那点事也说出来,那可就是大了。
于是,沈老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急吼吼地说:“不过是个下人,她们哪里有那个胆子,你那嫁妆……原是我暂时支了去用……”
“什么?!”沈夫人一惊一乍道:“竟然是您?!您怎么能这样呢?”
“我那不是……”
“您可知道那些嫁妆是我留给姻儿的?”她说着,示意沈栖姻拿出自己摁了手印的那张凭证给钱川他们看,一并哭诉道:“我素日省吃俭用都不舍得动那些嫁妆,就是为了来日让姻儿仗着那些东西不至于被夫家瞧不起,您怎么能不经过我和姻儿就擅自给使了呢?”
“这不是之前……”
“我知道您嫌弃我没能给沈家生下个嫡子,可我的姻儿也不比她两个兄长差啊,如今光宗和耀祖都出了事,还不是要靠我的姻儿赚诊费养家,您就算是偏心也要有个限度,哪能这么坑自己的孙女啊。”
“不是……”
“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啊!连自个儿的嫁妆都护不住,这世上哪有我这么窝囊的娘啊。”沈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行了,别嚎了!”沈老夫人烦躁地打断了她念经似的话:“我还给你就是了。”
沈夫人闻言,心下大喜。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称:“不是还给我,是还给姻儿,那嫁妆我又不花,都是留给她的。”
“管你们娘俩谁的,我横竖不欠你们就完了。”
“是。”沈夫人低垂着头,福了福身子,看似恭敬,口中却道:“我按照嫁妆单子算了算,约莫少了有五千多两银子。”
“哪有那么多!”
“怎么没有呢?”
“你可别趁机狮子大开口,我那现有当票子,取来一看便知。”沈老夫人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没占那么多东西,殊不知,她此举落在钱川他们眼中,却分外不堪。
若这府里当真日子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她当了媳妇的嫁妆虽不体面,但好歹也算事出有因。
可之前他们去缀锦堂时,曾亲眼见过那房中陈设何等精致讲究,可见这老太太是不差钱的,明明自个儿有银子,却还要惦记媳妇的嫁妆,这就是纯安了坏心了。
却说沈老夫人命人取了当票来,一共四张,加起来有三千七百二十六两银子。
她还很硬气质问沈夫人:“你自个儿看看,哪有五千多两?”
可这一拳却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沈夫人随口应了句:“噢,那许是媳妇一时心急,算错了。”
但其实,她是故意往多了说的。
这也是沈栖姻教给她的。
她往多了说,沈老夫人为证清白,就只能拿出当票来,而有了当票,沈夫人就好开口逼她赶紧把东西赎出来。
因为票子上写着日期,过了那日子再想原价赎回就不能够了。
“呀!这眼瞧着还有几日就到日子了。”沈夫人面露焦急,一言不合便又要哭:“这可怎么办啊?我那苦命的姻儿啊,没了那些嫁妆,日后可要怎么出阁啊。”
“你别嚎丧了!”沈老夫人烦得不行:“我这就叫人给你赎回来去!”
可说完,她又不免后悔。
若这样大张旗鼓地去赎那许多东西,有那好信儿的人一打听,还不叫外头的人都知道她当了媳妇的嫁妆换银子?
不如还是直接将银子给了她,日后凡有用处,还可以管她要,谅她也不敢不给!
想到这,沈老夫人便拿腔作势地说:“罢了,这来回来去也要花工夫,我可禁不得你这样嚎哭。”
“我直接拿钱给你,你快些收了这悲声吧。”
沈夫人一听说有钱拿,当即不再悲嚎,只轻声抽泣着,等几时见了钱,才彻底止住了哭声。
沈老夫人叫人拿了三张一千两,并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剩余的二百二十六两,则拿得现银。
沈夫人瞧见这许多钱,眼睛都直了,心里顿时便乐开了花儿。
她欢天喜地地准备接过,不料,却从旁边伸出一只干净白皙的玉手,先她一步拿过了那几张银票,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