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万金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五爷,是这样的。现在兵荒马乱的年月,你看这花鼓灯剧团招个演员都困难,我是这样想的,如果非要保证演出效果,必须得扩大演出队伍,人少了没有效果呀,你也知道,玩花鼓灯不就是个热闹劲吗,到时候说不定太君也会加入咱们的队伍一起玩耍呢,与民同乐,这样他们不是更高兴吗!”
刘五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样一来,也显得他们亲民,说不定拍些照片能上他们东京报纸的头条呢,宣传效果肯定差不了。”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让我立即弄来这么多专业演员也难呀,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我想从其他乡里的花鼓灯团借点人过来,壮大我的演出队伍,到时候还请五爷高抬贵手。”
刘五似乎听出了话里有话,眉毛一皱,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你他娘的,不会让我给你找演员吧?”
余万金笑着摆了摆手。
“哪里会呢,我的话五爷你还是不大明白,我是说我想请其他的花鼓灯团队的人来给我帮忙,一起去给太君演出,到时候太君见我的人多了,别起疑心。”
“这倒也是,对了,你也间接给我提醒了一件事,就是你可要把好这些演员的政治关呀,不能让革命者混进来,要不然,咱们俩脑袋可都得搬家的。”
刘五说着,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请五爷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今天偷偷来见你,就是想让你提前知道,我这件事怎么做,怎么做得更好,让皇军满意。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这就回去招呼人来,抓紧时间排练节目,你看……”
“好吧好吧,只要你做的事对皇军有利,怎么做都行,这个我保证让皇军解除对你的疑惑,只是今天让你破费了,让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吃得嘴角流油的刘五一脸的卖乖相。
“哪里,哪里,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能请到您,那是您给我脸了,放心吧,皇军不是常提建‘东亚共荣’圈吗,这是东亚化共荣呢。”
“是的,是的,还是你金老板头脑够灵光,我咋都没想起来呢。”
两个人边吃边说,一直到酒店打烊,最后又要了一份包子和两碗羊肉板面吃下,两个人才打着饱嗝离开。
余万金回到家里,脑袋一直清醒着,他把和刘五会面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余老弟办事能力不一般,这么快就搞定了这事,没问题从今晚上开始,我把兄弟们都弄到一块儿,由你指挥练习花鼓灯的基本功和排练节目。”
说着,严卫国拍了拍巴掌。
“弟兄们,都出来吧,我们一起拜会余老板。”
话音刚落,便从院子的各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十多名汉子,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把余万金团团围在中间,余万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余老弟不用怕,他们就是我说的我们革命同志,都是自己人,在部队上个个能打善战、经身怀绝技,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就是对您说的淮河花鼓灯还一窍不通,这方面您是大师,还望您亲自教导,请——”
余万金听了严卫国的介绍,怦怦乱跳的心才算落了地。
“各位大侠,不,是各位革命同志,由于时间紧,咱们就先练习基本的步伐,基本步伐里最基本的就是压腿和踢腿,这个不用多说了,大家先跟着我压压腿、踢踢脚,放松一下。”
“接下来是手绢、扇子、叉伞的基本操作我会一一教给大家的,咱们也不要紧张,放松下来,我们这就开始练习。”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满满的清辉毫不吝啬地照亮了余家公馆的高墙内外,余万金把这些战士分成三组,每组五人,从基础教起。
斑驳的阴影处,余万金用嘴发出的声音代替锣鼓,毕竟,夜半三更的动静不能太大,不仅是怕打扰人们的休息,还怕有日本的侦察兵在活动,锣鼓自然不能随意敲打。
余万金的教学一丝不苟,明亮的眼眸中透出坚毅的光芒。
“我们先练习这三种花鼓灯的步伐,这也是我们常用的最基础的,大家记住,我们这个班是速成班,系统的学习是实现不了,可是也得跳得像个样子。”
“第一种是平足步,平步向前走,诀窍是脚外侧,用脚跟先着地,从脚跟向前赶,对,学着我向前走,一二三四,注意全脚掌用上力,上身随之微微摆动。”
别看大家平时打仗不在话下,真要是练习花鼓灯,个个像笨拙的鸭子,不大一会儿,额头的汗水滴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苗小兰都快憋不住笑了,只是看到余万金那教的认真劲,她委实不敢发出声来。
“第一种步伐练习得差不多了,现在跟我学习第二种花鼓灯舞步叫后别步,在向前行进的过程中,突然向后退,用左右脚尖交替向后别,要有闪劲,就像我这样,锵锵踩,锵锵踩,对了,找准节奏。”
“第三种叫双环步,正步站好,两脚交替向前走时,向前画圈,实际不可能是正圆形,似牛角尖的那种,双环步可快可慢。”
步法学习得还算比较顺利,余万金很是满意,毕竟这些人的智商和基本的身体素质放在那里。
学习到手帕的拿法时,余万金教大家三种指法,挂指、手扣和单指,兰花扇子的十八拿法也只教了前五种,二指夹、三指捏和抛扇等。
大家练习得很是投入,不知不觉中东方破晓,田野里有鸡鸣的声音。
余万金擦着头上的汗,一脸疲惫地说。
“大伙散了吧,赶紧休息,明天下午在室内练习,晚上我们在院子里排集体动作,时间不是太多了。”
刚开始大家练习起来心里还是别扭的,通过半天的练习,大家竟然奇迹般地爱上了淮河花鼓灯,尽管余万金还没有向他们讲述过淮河花鼓灯的悠久历史,个个不停地自己单独练习找感觉,像是马上要登台演出一样的认真。
时间过得飞快,第三天下午,太阳还没有落进淮河的水面,汉奸刘五就带着一帮狗腿子敲响了余万金家的大门。
“余老板,开门呐,太君请你现在上路了,告诉你啊,今晚的演出要提前开始的,抓紧些!”
院子里的严卫国一听演出时间要提前,不由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