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遥一丝准备都没有就被委任的功能直接弹到了瀛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她一屁股落地上哀嚎一声的样子了。
落地是她屋前的那片湖泊跟前,一眼望去都是清澈的湖水和肉眼可见的湖底石,火遥还看到了湖旁边那一大丛茂密繁盛的白刺苋,顺着白刺苋往里走,不远就是她住的地方。
火遥揉了揉差点被摔成两瓣的屁股抬脚朝屋子都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用手上的红绳联络洛白哲。
“小白?”
火遥没用过红绳也不知道怎么操作,抬起手腕喊了一声。
喊了一声之后绳子上红光闪了一下,洛白哲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我在”
听到回答时火遥总算放心了些,对着红绳说道:“你回天穴了吗?”
“刚到”洛白哲抱着莫忧穿过了发光的门,抬脚朝外边走去,“你一个人行吗?”
火遥被任命拉走的时候洛白哲本想跟着一起的,但却被火夕拦住了,说是处罚初期不给予探视,其实就是不想让火遥有任何人可依靠,铁了心要让享受惯了的火遥历练历练。
其实洛白哲要真跟着火遥去也待不了多久,天穴那里一堆事情等着他,离呲那边现在就剩下一个莫忧,也是需要他去打理的。
“我没事的”火遥说话的时候已经穿过了白刺苋林,正抬脚往她屋子那里走去,“瀛湖这边什么大事都没有,你先忙完你的”
火遥也知道洛白哲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而且,她真的觉得瀛湖这一块没有什么事情可打理的,照以前那两年的经验来看,说是度假都不为过。
和洛白哲又聊了两句之后火遥就切断了通话,此时她已经站在了屋子的篱笆跟前,篱笆进去两三米就是木质的大门,瀛湖这边的风俗和天穴那里很像,都是偏爱古风,虽然也有现代化的屋子,但古色古香的楼房占据着大多数,火遥住的也是小三层的竹楼,外面围着一层篱笆,中间就是竹木搭建而成的小楼。
此刻她站在篱笆面前,透过木质的门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背对着,火遥只看到了一个乌黑的后脑勺,极短的头发长不到脖子根就被削断了,看着干净利落的同时又透着些无情。
火遥挑了挑眉,原以为火夕给她配的是女生,毕竟火遥长这么大除了池杨也没紧密接触过几个男的,瀛湖这一呆就是一年,对方是女生的话总会方便点。
不过现在人都站在这了,总不能将人家轰出去,于是火遥打算先共处几天,回头再找火夕换人。
她两步跨进了院子,伸手在木门上敲两下算是通知人家了,等到那人闻声转过头时,火遥搁在门上的手一顿,直接忘记收回来了。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全都是不可思议。
“……池杨?”火遥用力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了这个名,一双丹凤眼仍旧怔愣着。
池杨笑着朝火遥走近了两步,说道:“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也不怪火遥一时认不出来,眼前的池杨头发短了许多,额前的刘海都差不多被他齐根剪断了,接近寸头,身形也消瘦了很多,脸上几乎看不到肉,放眼望去全都是突出的颧骨,就连眼睛都凹陷了不少,显得眉骨很突兀。
“嗯”池杨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即看向天外的眼神有些缥缈,“决策者利用了血缘关系,将我和我妈的命运交换了……我爸……他在我们换命的时候替我们护住心脉,最后也不在了……”
“怎么会……”火遥震惊地看着池杨,“我哥……”
“是我爸妈求的决策者”池杨收回目光看向火遥,“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他当初一心赴死,用最后一丝灵力开启缚灵阵的时候已经是神魂俱散,原以为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没想到火夕在最后的关头出现将他的魂魄和身体全部都圈起来,带到了瀛湖来给自己换命。
之前和火遥的换命已经是逆天而行了,这第二次的改命更加是难加难,纵使换命的地方是有着多方变故的瀛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光是池家的二老丢了性命不说,就连火夕也受到了反噬,好不容易再次换命成功的池杨更是身体虚弱得如同泥娃娃,离不开从新塑造他生命的湖泊一百米。
纵使是这样脆弱的生命,那也是池杨父母的生命加上火夕的受伤换来的,虽然行动有所限制,灵力也没法继续挥洒自如,但池杨还是非常珍惜这得知不易的生命。
听完池杨的解释火遥只觉得一阵唏嘘,“我哥……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这也太……”
先用让池杨的命代替她这个决策者的继承人去死,然后又用老一代的生命代替池杨去死……老一代终究要死去,留下来的新一代虽然孱弱,但锻炼锻炼还是可以为智之国效力的……火夕他,从头到尾都在运筹帷幄着吗?
这么想着的火遥忽然觉得升起一阵恐惧,这是多冷血的办法啊,更让她没法接受的是,如此冷血的办法竟然是火夕想出来的!
“你错了”池杨打断了火遥:“应该说,是我爸妈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没有经过允许,决策者也无权决定智之国子民的生死,他们在面对决策者继承人和儿子的取舍当中选择了前者,又在诸多不可能当中再次逆转了池杨的命运。
两个人在死之前都完美地履行了为臣民为父母的职责,赋予了下一代活命的机会。
“你把决策者想的太坏了”池杨看着火遥的眼睛说道:“就算这个提议真的是他提出来的也合情合理,毕竟,他是站在最高处的人”
身为领袖,舍车保帅的意识一定要有,火夕只不过是想出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法子而已。
火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不是自己可以随便决定的,当中承载的责任和义务已经不允许她在自由挥霍生命,自主决定生死了。
火夕说的没错,像她这种容易冲动而且一冲动起来就完全不管不顾的性子该收拾收拾了。
半年之后。
瀛湖的小竹楼里,火遥伏在桌案上,一头红丝用一支不知拿来的笔松松地挽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件和东西将她的脸遮了个严实,只看得到她一双白皙的手来回在各个件当中穿梭着。
卫霆那间事情之后已经过去了半年,由于火遥在半途中就被遣返回瀛湖,所以那件事情的最终判决她是过后才知道的。
半年前,一场大火在火之国与木之国的边界烧了三天三夜,火之国太子卫炎和王子卫霆两人全部都葬身于这片火海,连同两人一起葬送的是火之国边界那座隐秘的大牢,这个事情让火之国国主哀痛了一把,不单是哀痛两个儿子的死,还哀痛那个和大火一起葬送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