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今天终于为自己是一个流动人口而感到自豪。
他拍了拍同样也惊魂未定的光头大金链胖子的肩膀,说道:“淑芬,咱们流串犯,我呸,是流动人口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只要在现场没被抓到,犯的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抢劫的,就一点屁事都没有。”
那胖光头大金链子的名字叫淑芬,姓欧阳,所以全名是欧阳淑芬。
换做以前,辉哥怎么敲他光脑门他都不不介意,谁敢叫他欧阳淑芬他就跟谁急。今天辉哥一时情急就把淑芬这个名字喊了出来。
平时辉哥也喊不出口,因为这个名字实在别扭,真有点浪费他家留给他的复姓了。
照理,欧阳后面随便跟个什么词基本上组合起来都能听上去屌屌的,例如欧阳修,欧阳朔,欧阳东方什么的,随便起名字也不会难听到哪里去,至于淑芬这个名字,他爸家里人确实起的比较有水平。
据欧阳淑芬说他老家农村有个习俗,生的是男孩要起个女孩子名字,男生女名这样才能命好,以后大富大贵!
有没有大富大贵看他今天这副模样就知道了,不过,这个名字还是有不少好处的,例如欧阳淑芬当年进初中时还被分进了女生宿舍,当然如果真的住进了女生宿舍,他估计也不会才读到初二就早早辍学。
辉哥没别的特长,唯独视力特别好,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前方一个交警拿着对讲机的嘴型念了宝马尾号9这几个字,马上反应了过来。于是赶紧在车里让淑芬和开车的小伙计找机会弃车溜之大吉。辉哥在后排把一个公包一把拎上,悄悄的开了车门往后溜走了。
当淑芬也从副驾驶的门出来的时候,那体型和模样实在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前面的交警立马发现了异样,骑上摩托车就要来追。
只听到前排驾驶的小伙子伸出头对他们说:“你们快跑,我开车去把他们引开。”
然后宝马七就闯红灯往前迎上。交警选择了去追车,就给他俩溜掉创造了机会。
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在珠江新城的花城广场找个了位子坐了下来了,拨了开车那位兄弟小李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两人点上烟使劲猛抽,欧阳淑芬情绪还是未能平和下来。他看着广州的地标俗称“小蛮腰”的广州塔,有点丧气的说道:“当年,我们几个一起从工地出来的,说好了哪天在广州混出个模样一定要去广州最高的地方好好的搓一顿。可如今…”
辉哥,真名陈辉,原来在某建筑公司干活,干的就是搬砖之类的杂工。他觉得在工地干活实在是永无出头之日,每天七八个人挤在一个十来平的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就鼓动同乡的几个人一起出来混。
辉哥握着拳头:“我也记得,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城市,我们却混成个熊样。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赶紧想办法把小李捞出来。”
辉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才逃跑时脸还是红的,现在变成一片煞白,情绪也从不安转为愤怒,最后咬咬牙,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欧阳淑芬也涨红着脸:“他们广东人不是有句话说有头发边个想做癞痢。辉哥,我们玩票大的吧。”
辉哥又一掌打到欧阳脑门上:“叫你不读,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你他娘的不还是个光头。”
这时,辉哥的公包里面发出了一组三短两长的滴滴声,他赶紧掏了出来,然后,拍拍欧阳淑芬的肩膀道:“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要转运了。”
淑芬困惑的看着辉哥,辉哥使了个眼色,然后放低了音量道:“不记得了吗,这就是跟老大拿的那台机器,说的是有些人身上有特别的磁场,而这个机器就能够识别出他们。老大说了只要机器响,什么都不用干,只要通知他来,就能给发现的人三万块。”
淑芬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痰,带着埋怨的语气:“妈的,这个可被老大坑惨了,那时……”
原来当时那堆碰瓷党们觉得他们每天都到处跑,肯定很容易碰上机器有反应的人。所以好几组人都想要那机器,最后他们只好竞价,最终是陈辉他们出了一万块买下了这个不会叫的破玩意回来。
陈辉打断了他,“这机器谁说没用的,刚才就是它在响。”
陈辉和欧阳淑芬看着这台黑不溜秋长的像是一台寸全面屏手机的玩意儿,上面是一整块反射式液晶屏幕,这可不是啥高科技,说白了就是计算器上面的那种屏幕,巨省电。
电子屏幕的显示设计很科学,只要用手掌正握着机器,机器顶上的方向就是人的正前方,然后中间有一个点,代表着机器的位置,每一圈就是十米,目标在什么位置,一目了然。目前,目标就在他们十一点的方向,两圈以外。
陈辉:“你赶紧打电话给老大,你太显眼了,我来跟踪。”陈辉长的就是那种大众脸,形象和五官在人群中完全没有辨识度。
他把设备调成静音,然后慢慢的接近目标。
终于靠近了,在十米外发现了目标,陈辉视力好,看到对方是个小年轻,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他就搞不懂为啥机器就单独识别出这一个人。
唯一有辨识度的就是小伙子那一头掐的极其个性的发型,还有那么一撮几乎恨不得都往天上竖起来的头发极其惹人注目。
那人正是陈子昂,他正准备去珠江新城的广州图馆。那里环境很好,提供了大量的桌椅,经常一大堆人坐在那认真读,很多人还会一边煞有介事的拿出了笔记本在上面抄抄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