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拿着纸,半晌没有吭声。眠昱安静的候在一旁,他刚得到消息时,差点失态。
眠昱从袖中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他,他沉默着一字一句的看完了所有。
良久之后,陈晨“啪”的一声将手里所有的纸页拍在桌上,实木的桌瞬间裂开了无数道口。
“主子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会亲自送他上路的。”
陈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眠昱跟在后面,突然听见屋内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回头一看,桌“砰”的一声碎成无数片。
细碎的木削在空中飘飞,阳光照射进来,几片薄削染上光芒,仿若一只只金色的蝴蝶。
眠昱长叹一声,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带上,“吱嘎”一声,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后院中,孟正刚坐在门槛上,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刺刀不停的刻着手里的木雕,即便陈晨走到了他面前,他也没有停下来抬头看一眼。
木雕已经大致成型,孟正刚小心翼翼的修刻着剩下的一点边幅。
陈晨知道他刻的是谁,这个人对章晨而言同样十分重要,她便是章晨的亲生母亲沈音如。
“为什么?”陈晨语气有些哽咽,有些难过,更有些迷惘,他知道这是原主章晨的情绪,也有他的不甘。
这么多年来,他怀疑过身边所有人,甚至章志,但从来没有怀疑孟正刚。
孟正刚将刻刀放下,拿出一条白色的棉布手巾,轻轻的擦拭着木雕上面的木屑。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陈晨上前一把夺过木雕。
“拿给我。”孟正刚总算开了口。
“你这样做对的起我娘吗?你有什么资格雕刻她?”陈晨难得的语气颇为讽刺。
孟正刚收回伸出的手,笑道反问:“我怎么没资格?天底下,只有我才配的上你母亲。你那个孬种爹算什么?”
“你明知道周辉才是毁了沈家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呵,”孟正刚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众人皆言音如与你父亲男才女貌天造地设,都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可事实真相又有谁知道?”
他瞟了一眼陈晨,继续说道:“我当年被沈端带入府中,他明知我与音如互生爱恋,却仍旧将音如嫁给了新科探花郎,以此来巩固他的地位。”
“我与音如反抗不得,只得双双暗藏心思。沈端心中有愧,所以想用荣华富贵来补偿我,我毅然拒绝后来到你母亲身边,做个侍卫,远远的看着她,守护她。”
他突然恶狠狠的望向陈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音如竟然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沈端临死前将你和音如托付给我,呵呵,可惜音如宁死也不离开章家。”
“章家人都该死!我亲手杀了你章浩这个懦夫和那个胆敢辱骂你母亲的贱妇。可惜伍伯俢两人运气好,竟然没死。等你们都死了,我再去杀了周辉,替音如报仇!”
“义父义母是你派人追杀的?”
难怪当初为什么伍伯俢他们的行踪周辉掌握的如此精确。
“是,是我!”孟正刚面部扭曲的说道,“我不仅杀了你爹。曾经周辉一党手中你外祖的叛国证据,也是我亲手交给他的。我以为你母亲没了依靠,定然会回到我身边,没想到,她宁死不从。”
“好在,我总算尝过了她的滋味。”
“住口!”陈晨拽紧了拳头,青筋冒起。
“你不知道吧,就是你偷听的那天,等你走后,我又转回来强行与你母亲共度了……”
“住口!”
陈晨脑海中回忆着那日的场景,他记得第二日早晨章晨前去请安时,沈音如一直不停的流泪。他以为沈音如是在担忧沈家,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难怪!难怪沈音如不过忧虑之症,如何会半月不到便撒手人寰了!
孟正刚与往常所见的人完全不同,平日里有多正直,如今便有多猥琐阴暗。
“你母亲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铮”的一声,陈晨拔出寒月,整个人宛若地狱里走出来的,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畜牲,你,该,死!”
孟正刚拔剑而出,在他看来陈晨大多武艺都是他传授的,即便陈晨这些年进步很大,终归还是要做他的剑下亡魂。
门外刚刚赶到的眠昱见此情景,急忙转身去找章志。
等他二人匆匆赶回来时,院中一片寂静。寒月剑插在院中央,“嗡嗡”颤动。
眠昱心中恐慌难安,差点被院门绊倒。
“主子?”眠昱声音有些发抖,他越过寒月,径直朝樟树处走去。
章志手紧紧握住长剑,走在眠昱身边。
院中樟树后面,一个黑色身影“咚”的一声倒下,吓了二人一大跳。
陈晨一身血渍从樟树后走出来,右手里握着的不是寒月,而是一柄军队常用的小刺刀,左手紧紧握着一个人偶木雕,木雕上干干净净。
眠昱眼尖的认出这把刀正是刚才孟正刚手里那把,他顺着滴血的短刀看去,只见孟正刚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下身一片血色。
章志恰巧同时看到此景,二人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只觉身下凉飕飕一片。
陈晨嫌弃的看了眼手里的短刀,将其“啪”的一声扔在了孟正刚尸体旁边。
“找人来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