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张望许久,看到宜光殿前伫立的太后皇后二人,瞬间缩回暗处,悄悄整理着布包里的金银细软。
赵玄清的声音从萧闻歌头顶响起。
“还真是戏子无情,赵垢还没死呢,沈柔妃就这么快就准备跑路了。”
沈柔妃原是勾栏瓦舍里唱曲的戏子,看似落落大方,实则一举一动间都暗含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萧闻歌的目光却落在跳动的火焰上,那火焰颇有些古怪,明明百位宫人争相浇水,却仍无济于事。她猫着腰,悄悄沾起路边烧焦的草木嗅闻,闻到一股硫磺味。
硫磺,利火。
茫茫火焰中,赵垢费力地翻箱倒柜,将搜集多年的硫磺一股脑倒出来。
那原本被宫人熄灭几分的火焰,在接触到硫磺的时候幡然跃起,越越厉。
他孱弱的身子无法忍受这灼热的高温,弯下腰脆弱地靠在床上,把玩着梳妆台紫色琉璃石。
任人宰割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反抗了。
他想起一手遮天的独孤太后,止不住地勾起唇角,然后被浓烟呛得喘不上气,随即安详地躺下,将琉璃石放在心口。
却看那火焰越来越弱。
赵垢慌张地翻箱倒柜寻找硫磺,却点滴不剩。他急躁地抓着头发,扯下丝缕乌发。淅淅沥沥地水滴落下,砸在他疲惫暗淡的双眼里。
殿外,赵玄清带来的人偷偷往火里浇沙土,火焰很快熄灭,被浓烟熏染得漆黑的赵垢愣愣地站在朽柱之间。
独孤太后森然一笑,冷哼一声。
“陛下真是糊涂了!”
独孤玉萝怯弱不敢上前,被拖拽到一半丽昭仪喜极而泣,却被几个强有力的仆从死死按在地上。
唯有正准备逃跑的柔妃,反应迅速,娇柔地走上前擦拭眼泪,一副自己心肝被挖出的样子,哭得凄绝哀婉。
“陛下,呜呜呜,臣妾都担心死你了……”
“要是你死了,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赵垢却突然发了疯,仰天大笑。
“独孤太后,哈哈,独孤天下!”
独孤太后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嘴角却诡异地勾起笑容。
“陛下疯了,快把陛下抬进寝殿!”
一干强有力的宫人看似恭敬,实则不容拒绝地将赵垢按在担椅上。赵垢发疯似的挣扎,喊叫着:“你们这群外戚,要是昔日高祖在,尔等岂敢这么猖狂……”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一位阴柔的宦官拿布“不小心”塞住嘴,然后笑道:“陛下,该走了。”
萧闻歌和赵玄清藏在老旧门扉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泱泱大魏,倒反天罡。
赵玄清的神色凝重,紧紧捏着萧闻歌的衣角。
只见独孤太后慢慢走向被压制的丽昭仪,丽昭仪毫不畏惧地瞪着她,太后笑道:“丽昭仪的猫儿眼不错,宛若琥珀。”
“本宫的刀剑上正好缺一首饰,丽昭仪可否将眼珠借本宫一两天?”
丽昭仪吓得面色微白,但仍强撑着说道:“我是陛下的嫔妃,只有陛下才可以惩罚我……”
在场的宫人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貌美的异族女子看着刀尖慢慢靠近,眼皮被几个嬷嬷强硬掰开。她嘴唇哆嗦着,大颗眼泪从眼眶滑落。就在刀尖靠近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向懦弱的独孤皇后却直挺挺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