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杀我？”
赵垢冷哼一声，说：“你是独孤玥和萧霖的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不杀你杀谁？”
独孤玥是独孤太后的闺名，萧霖想必就是萧太师了。
“那你为什么执着每天服用逍遥散？”
赵垢的身体萧闻歌检查过，只是中了奇怪的毒，沉疴多年。若是将毒素清除并好生调养……下半生或许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
赵垢却整个人气极，恼羞成怒地说：“用不着你管。”
然后深深地垂下头，喃喃道。
“都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的，刚登基时，孤还是个正常人。”
零散的长发遮挡住赵垢瘦削的脸颊，眼角晶莹乍现。萧闻歌发现，他居然哭了。
他只是短短的落泪了一瞬，然后就嘲讽恶劣地看着萧闻歌，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赵垢的前半生萧闻歌略有耳闻，先帝爷宠爱幼子燕王，生生将嫡出的赵垢送往北蛮当质子。
北蛮人看似敬重大魏，实则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辱赵垢，甚至让他穿上罗裙扮女相，敷粉点唇当伶宠。
赵垢在经历了异常屈辱的几年后，少年燕王突逢厄难变成傻子，这皇位才巧巧落在他头上。
萧闻歌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可惜除了受辱和痛楚，这位傀儡帝王不愿透露分毫。
最后无奈之下，萧闻歌只好提出诉求。
“给甘织宫送来一批米面。”
赵垢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也有基本的权利，他咬着牙答应了。
“再送一些药种子。”
赵垢应声，然后他嗤笑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家贵女，居然也要亲自下地？”
萧闻歌没理会他，接着说。
“再找两位武先生，让赵暄开蒙。”
赵垢却罕见地沉默了，任凭萧闻歌怎么呼喊也不说话。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萧闻歌不解，“他是你的亲生子。”
“你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其余两个不是傻就是蠢，只有赵暄是个精致聪明的人儿。”
赵垢听着眼前人胆大包天的评价，也没生气，只是嘴犟：“谁都行，反正他不行。”
“我讨厌他那双丑陋的眼睛。”
萧闻歌拿起椅子腿，正准备教训眼前人，却发现无论如何威胁，赵垢都坚决不松口。
大有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态度。
萧闻歌只得放弃，抖了抖酸麻的手臂。
昏暗的宫殿里，宫人小心翼翼地点亮一小盏灯火。赵垢半死不活地躺下，背对萧闻歌，看不清神色。
萧闻歌合衣而睡，离他远远的。
黑夜中，赵垢的神情难得地严肃，紧紧地抿住嘴唇。
乌格尔，他记忆中紫眸女人，赵暄的生母。
北蛮送来的和亲圣女，吹得一手好笛，圣洁宛若天山的雪莲，又好似矫健的天鹰。
——被他为求自保一剑刺死，倒在血泊里的心尖朱砂痣。
忘不了，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