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把冯盛一路拉至他们的秘密据点,县令府假山后面有一处树丛,那里刚好可以完美地遮掩住两人的身高。
沈连云他们见小人钻进去,于是止步在假山背后,打算见他们二人起争执了再进行交涉。
她对自家夫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拉着他准备往圈住假山的石台上落座。
杨秋生探了探石头的温度,觉得太过冰凉,于是反拽过自家媳妇儿的手,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沈连云挑眉,想明白过来原因后,不好意思地漾开一个笑,细细地听着两个人小人的谈话。
“小盛,以我俩的情谊,你可以在我面前做任何事,你不要再这么勉强自己,好吗?”
阿七说出这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这样的时刻,除了宣泄,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来减少心中的痛楚。
冯盛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发现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
他猛地仰头,拼命不让那些泪流下来,因为没有用,哭没有用!
他的阿娘不会因为他的眼泪再醒过来!
阿七抬手轻拍着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装
什么狗屁大英雄!”
对面的人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眼泪混着低低的呜号在冬季的阴湿里蔓延。
“阿七,我从此没了阿娘!”
阿七见他哭出来,心里松下一口气来,“你还有祖父和阿爹,还有阿云和杨大叔,你还有我。”
他看着眼前这人的撕心裂肺,紧紧地咬着牙关,“小盛,前面的路我们陪你走。”
沈连云拉着自家夫君的手回到大厅,看着满院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是真心地难过,有的只是来走个过场。
但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对于逝去的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她发现县令府的大门立着一个男子,满脸的憔悴和风尘都掩盖不住眼底的悲切。
但那个人只是站在门口,似乎是害怕再向前走一步,看到自己不愿相信的事情。
只听身后传来小盛有些喑哑的叱责,“你此刻回来做什么!”
沈连云转头看着拉着手的两个孩子,都顶着一双被眼泪浸红的眼睛,站在原地,望向门口的男子。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赵氏的郎君,小盛的阿爹。
“盛儿,你阿娘……她走得安详吗?”
男人望着自己的儿子,说出的话满是忐忑。
冯盛放开阿七的手,不顾众人探测的目光,一路跑到男人面前,奋力将他推出门外,“你走!这个家不欢迎你!”
“盛儿!”冯县令的呵责声从屋内传来,待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展风,你回来了!”
门口的冯展风看见自己年迈的阿爹,当即跪了下去,这一跪不单单承载着一个儿子的孝顺,还有对逝去妻子满满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