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案板中间留下一层浅浅的水渍,岳冉拿着菜刀把刚刚洗干净的胡萝卜从中间切开,刀尖在案板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
“这样心不在焉会被切到手的,我虽然也很饿,可也不想给自己加这种餐。”
阿莫斯从他背后靠了过来,右手握住岳冉的手腕,轻快地把刀接了过来。别看这小子是过苦日子长大的,可该挑的还是照样挑。岳冉不爱吃胡萝卜这一点到有几分孩子气,阿莫斯虽然觉得可爱却也不会惯着他,总会在咖喱里面放一些胡萝卜丁,反正他做的任何东西岳冉都会吃掉,就算不喜欢也会勉强自己咽进去,看起来相当辛苦,所以阿莫斯也会尽量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做好吃一点。
“大叔,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么快就回来了?”
岳冉干脆向后一仰靠在阿莫斯身上,耍赖皮一样不愿意站直了身体,阿莫斯只好先用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先让他靠稳一些再忙其他。
“你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中午也在外面忙,我们还是多做点吧,正好我回来时候买了一袋东北的五常米回来。”
没有回应岳冉的疑惑,阿莫斯指了指地上倒着的米袋,径自把岳冉刚刚切好的胡萝卜丁用刀揽在一个白瓷碗里,又拿出削了皮的土豆放在案板上。现在他只想吃饭。
岳冉一直跟在阿莫斯身边,自然也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故,他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可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毕竟他们这种人,突然进个医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一不担心泽费罗斯,二不在乎卡佩,他在意的是阿莫斯的态度——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悠哉悠哉地起火做饭,想必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感觉到阿莫斯的不便,岳冉抬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然后就转了个身靠在一边的料理台旁边。以前无论他怎么心烦,一看阿莫斯慢条斯理地洗菜切菜煮东西就会平静下来。
“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感觉有点饿了。”他习惯性地附和着阿莫斯的话,明明自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可他还是在一个一个日子里慢慢习惯了,习惯地接受了阿莫斯提出的一切。
本以为阿莫斯会就这样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把岳冉刚刚那个突兀而不合时宜的话题翻过去,却不想他切好土豆之后,一边抬头看着这个忧心忡忡的年轻人,一边擦着刀说:“即使不用我再解释,岳冉,你也已经意识到了吧,泽费罗斯和温格之间的关系。”
岳冉一听他这个开头,立马站直了身体把料理台腾开来,他当然知道阿莫斯指的不是他们兄弟的关系。
“咳……以前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什么继承人之类的。”岳冉打开柜子找出咖喱粉来,“但泽费罗斯看起来是没什么兴趣吧……不然就凭卡佩老爷子对他那种……呃,偏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看来大家都觉得那是偏爱啊。
可在这么多候选的孩子里,唯一经历过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读了大学有正儿八经学历的只有傅吟客和百里寅,到底什么才是偏爱呢?是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还是把他也拉下地狱。
阿莫斯不置可否。
“你认为那是爱吗?”
阿莫斯的指腹贴在刀刃上。
岳冉似乎听出了阿莫斯话里的嘲讽,但是现实就这样摆在他眼前——泽费罗斯毫发无损,而卡佩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卡佩人已经带着半条命踏进阎王殿里了,他实在不愿意再带着恶意揣测什么,也更想不清楚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所以对于阿莫斯现在的态度,他只能有所保留地回答。
“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毕竟按道理来说,人类应该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岳冉假设,如果阿莫斯遇到了危险,就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挽回,他也绝对会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这种纯粹而真诚的想法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法则,以至于他也不由自主地会用这种想法来推测别人的思想,经常表现得比一般人更具共情和理解的能力。但可惜的是,并不是人人都那么感性,或者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感情看得那么重,“我”所以为重要的事情,对“那个人”来说可能只是秋天的一片落叶那样,他们对感性很是不屑一顾,甚至对其采取一种鄙夷嘲讽的态度,明明大家都只是人而已。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是会这样做的人,但有些可惜的是,你太不了解他们了。”阿莫斯把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也许对他和卡佩来说岳冉的想法有些天真得可笑,可这就是岳冉的可爱之处,他不想去破坏他的美好。明明糟糕的他们这群大人,为什么要让孩子们来承担后果?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哈哈……你这样说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完全不了解他们呢。只是偶尔听组里一些大哥说些有的没的,据说卡佩先生是个很霸道、很可怕的存在呢。”
“其实差不多吧。”阿莫斯笑了笑,可岳冉却从他的嘴角眉梢间看到了几分无奈的神情,“听过那三个关于‘杜鹃不啼’的回答吗?杀之不足惜;诱之自然啼;静待莫需急……卡佩是那种会综合这三种方式的人,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兴致,如果不是有疾病的存在,那他就是那个可以玩弄死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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