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皇是个满脸络腮胡膘肥体壮的男人,他坐在主位上举杯,略带口音的说着客套话,“欢迎各位来到呼国,一同参加春骑活动。”
他语气之沉稳,声音之洪亮,能让殿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与之敬酒,后在太监的高喊声中各国一一奉上带来的礼物。
“各位带来的好意让朕很是感动,这也正是我们友好相处的证明啊,哈哈哈……”
来者皆是各国皇室子弟与能臣之子,个个都是人精,像这种扯皮的本事更是张口就来。
不过在呼皇眼里他们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虽是面上友好,内心却很鄙夷。
比如现在,一位亦国的太子就起身与呼皇说着奉承话。
亦国是个小国,近年来在呼国的挤兑下隐隐有俯首称臣的意思,这次更是带来了对春骑的结果毫无影响力的人,可见一颗真心。
锦国诸位与另一个国家的皇太子见此一幕不为所动,淡定低头喝茶。
据说是呼国的特产,名唤油茶。张尘昭在喝进去的第一口便暗自皱眉,不动声色的拿起帕子擦嘴,却尽数将嘴里的茶吐出去。
“锦太子怕是喝不惯我们的茶吧。”
张尘昭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他,大殿上的众人也纷纷侧头看戏。
说话的是呼国太子胡巴顿,那人满身横肉,一身黑金色的呼国独有的服饰也遮不住他丑恶的嘴脸。
他笑得欠揍,眼神挑衅,下巴微微扬起,带着满腔恶意。
张尘昭若能忍,那锦国也不必要脸面了。
众人捏起一把冷汗,神色担忧。
他们可以内斗,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
只见张尘昭微微一笑,继续擦完手扔下手帕,这才悠悠道:“呼国地处北部,这茶自是与吾等家乡不同,只是不知为何,您这茶,又油又咸呢?”
胡巴顿当即哈笑一声,身体因他的兴奋而向后仰,连带着椅子都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自以为抓住了张尘昭的愚昧之处,清清嗓子想与他解释这关于油茶背后的故事。
“这当然是因为……”
“这当然是因为!”张尘昭身后的上官叙白突然拔高声音,竟盖过胡巴顿,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思绪。
上官叙白见胡巴顿不再继续动嘴,起身朝张尘昭一拜,继续道:“这当然是因为呼国偏北,无法自产海盐与茶,自是当宝一般,混合而饮也不足为奇。”
“你!”胡巴顿伸手恶狠狠的指向上官叙白,张尘昭却先他一步拍案而起。
“休要胡说!”张尘昭厉呵出声,让胡巴顿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呼国与锦国乃友好邦交,父皇自会给呼国送盐茶作为交换。”张尘昭眼睛微眯,“怎么?难道你是想说父皇克扣与呼国的礼物吗?想让锦国在所有人面前蒙羞吗?”
“臣不敢。”上官叙白顺势跪地请罪,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是臣妄加揣测圣意,臣愚笨,竟猜的句句胡话,臣斗胆请太子恕罪。”
不行!必需严惩!
胡巴顿的想法刚冒出来,正想出声。
张尘昭先他一步抬手一挥,“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你先起来吧,等会去了本宫再找你算账。”
“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胡巴顿:?没了?
油茶的由来本就与上官叙白说的半点不沾边,一切不过是他与张尘昭故意气胡巴顿的把戏罢了。
呼皇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冷哼,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与张尘昭说道:“地域不同,饮食不同,锦太子吃不惯也是正常,还望接下来几日多担待,毕竟我们几乎没有锦国菜。”
“呼皇说笑了,不习惯也只是时间问题,本宫多尝试几次或许也会喜欢了呢。”
说着张尘昭举起茶碗,向呼皇示意一番,而后一饮而尽。
油茶本就不是细品的东西,这样一口气喝完也没什么,但在呼皇眼里却变了味道。
呼皇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张尘昭软绵绵的却卸了他的全部力道。
宫殿内鸦雀无声,但众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的碰撞,隐隐擦出不少火花。
这顿欢迎宴在张尘昭与胡巴顿的你来我往中不欢而散。胡巴顿更是中途退席,不想再待在这样一个令人郁闷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寝殿,樊安林缩在榻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剩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与樊安淮分析今日他所看到的。
“阿兄,今日呼太子的话明显是故意找茬的对吧。”
“嗯。”樊安淮坐在一旁喝着热水。
是的,只有热水。
不怪他们这样,呼国的气温乱,通常到了夜里会降低许多,一到白日便又艳阳高照。
“阿兄,你说呼皇会不会就此记恨,日后给咱们使绊子?”樊安林把内心的担忧说出来。
樊安淮吹了吹热气,吸溜一口才道:“呼皇或许不会,但呼太子必然会。所以明日的赛马大会你要跟紧我。”
樊安淮将吹的差不多的热水一饮而尽,觉得身上暖和些才上榻准备睡觉,还不忘提醒樊安林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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