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她这样??”卫靖呜咽地说,揉揉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樊军嗯了一声,自顾自地痛饮三杯烈酒。
这日正午,胡大厨子又领着随从来到云来楼。
和往常一样,云来楼里的姑娘更加忙碌,将一群客人赶了出去,接着便是打扫、上菜、斟茶,然后是准备乐器。
云来楼里的熟客似乎都知道这规矩,即便是新来的客人,似乎也认得胡大厨子的身份非凡,而不至于起哄生事。
红舞云总会等一切备妥了,在楼上看个几眼,再缓缓下楼,舞上一出。
有时会和胡大厨子说上一两句话,有时却连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只是相视微笑。
卫靖是第二次见红舞云跳舞,他在二楼向下头瞧,樊军也倚着木栏往下头看。
本来云来楼从无男仆,就连厨子都是女的,但不知是红舞云瞧卫靖顺眼,还是因为他和温于雪是街坊关系,既然红舞云没有意见,一群姐妹也不特别赶他,一见他来,还多了个取笑对象,卫靖尽管气恼,却仍每天登门捧场,扔个一银,混上一天,直到黄昏才乘上多马车回剑庄。
自他得知温于雪在此,已这样过了二十余天。
樊军则是时常和卫靖同进同出,多了这层关系,樊军也和云来楼里的姑娘们混得熟稔。
前些时候,云来楼里的厨子大婶回乡探亲,厨房里那些活鸡活鸭没人敢宰,多亏了樊军帮忙,手一拧便死一只鸡,拳头一挥便死一只猪。
那些鸡牛猪鸭死在樊军拳头下,倒也好过让煞白了脸的姐妹们轮番上阵,一手蒙眼、一手拿着尖刀,胡杀乱刺。
便是这样,这次胡大厨子来观舞,樊军和卫靖便被赶上楼,在温于雪的房门外等着。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都看不懂?”樊军低声问。
卫靖点点头,吞下一块凤梨酥,拍拍落在胸口的饼渣,低声地答:“这是我第二次看,我也不明白。”
“喂,你们别吵着楼下,来房里,我和你们说。”小缦这日脚扭伤了,无法跳舞,便在温于雪房里闲聊。
见卫靖和樊军倚在栏上吃凤梨酥,碎渣随处乱飘,便将他们赶进房,说起胡大厨子和红舞云的往事。
胡大厨子本名“胡白”,是来湖市最知名的餐馆──“食胜天”的当家。
食胜天楼高十七层,员工数百位,胡白财大势大,名声也大,不但厨艺精绝,也身怀家传武艺,称得上是一方之霸,是来湖市中少数如雷府这般,并未成为闯天门附庸的一方势力。
胡白为人豪爽,好食、好酒,更喜好女色。十多年前某晚酒后出外闲晃,和一批赶路汉子起了冲突,掀翻那群汉子搭乘的多马车,才无意间救出车上数只大箱子里囚着的一票女子。
全是自外地卖进来湖市的年轻舞女,红舞云便是其一,当时才十八岁,自此跟了胡白。
胡白为了红舞云,赏下一大笔钱,将一票虚情假意的爱人女友全赶跑了。
红舞云当时还来不及嫁给胡白,便怀了他的孩子。
这怀胎十月之间,胡白却耐不住瘾头,又和其他年轻女子勾搭玩乐上了。
红舞云性情刚烈,从丫环口中套问出消息,顶着怀胎七月大的肚子前去抓奸,人赃俱获,气得发狂,当下便拿起刀往肚子刺去。
胡白吓得魂都飞了天,却也后悔莫及。尽管他找来群医,救回了红舞云,却救不回那未出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