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见男人已经点了自己,索性把心一横,起身。
她温顺地行礼回话:“回大都督,这草头乌源自西域,仍是西域一味禁药,在京都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的。 ”
男人眉目动了动,凉声问,“西域?”
叶秋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正是,这西域草头乌,和普通的不一样……”
“不就是温经散寒,祛风止痛吗?”说罢,男人从几案上抓出几根端详起来,正要往嘴里送。
“不能尝……大都督。”叶秋急切地开口,随后又谨慎地补充道:“西域草头乌仍是毒物,此药半钱,可让人昏睡,连服一月,肢体无碍,但神智昏聩。”
男人点了点头,平静地把手上的草头乌又放回了案台上。
“姑娘懂药理?”男人嘴角扬起。
“民女仍城西济善堂的叶家,现已嫁入沈府的少夫人,自幼对药草感兴趣,攻读各种医学典籍,跟从祖父,习了医术,精通外科针灸……”叶秋顿了顿,接着轻声道:“京都的药堂,屈指可数……盘查京都的西域商人……”
若是从前叶秋定是不敢抬头回话。
阿母在世时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礼教,女子勾头便是德,凡事莫要出头斗狠。
也正是这样,她端庄守礼,受尽欺凌也要对婆母恭顺,对夫君顺从,可如今重活一次,不想再走老路,要仰起头活着。
男人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喃喃道:“沈府,少夫人了?”
又道:“今日可是让我开眼了,夫人除了行医,还想当捕快不成……说说还有些什么本事,让本都督瞧瞧。”
男人戏谑一声,又恶劣地向叶秋欺近了几分。
一股幽香直冲鼻息,淡淡地,像哪儿闻过。
男人一怔,下意识又往前凑了凑,紧贴在她身前。
叶秋脸一红:“民女不敢!我是想让你们早些抓着恶人,好为民除害!切莫要枉送了无辜人的性命。”
男人转身,淡笑道:“少夫人竟还有几分侠义之色!”
……
叶秋从诏狱出来已是傍晚时分,落霞的余辉有些晃眼。
刚走几步,一辆马车停至身前。
下了车,有人来迎。
叶秋惴惴不安的跟在后面。
走不多远,便是一座院落,半月型门上一块楠木匾额,三个草草的提字“妙云斋”。
院内一座正房和两排厢房,雕栏廊壁与正房连在一起,游廊连通后院,入了后院才是别有洞天,梧桐绿荫下,假山,湖水,还有八角凉亭……乍看随意自然,实则精致考究,精美绝伦,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妙。
管事嬷嬷送了一盏茶,招待她落座,便没见了踪影。
已过了二更,不见有人来。
小院里安静极了,几只秋蝉叫得让人心慌。
叶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对劲,但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何人让我来此?莫不是另一个牢笼?”
她还没好好开始,又要结束了吗?老天爷还真是会开玩笑。
她心有不甘。
她还没亲眼见到薄情寡义的沈光耀会是何等下场。
她还没见识到吸血为生的沈府到底几时又会倒台?
怎么能一死了之?
她要想法子离开这里。
要走,一定要走。
叶秋稳了稳心神,起身朝亮着灯火的厢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