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送一直静默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种笑,胸腔震动带动腹部,轻微的震动,让杉枝蹬了几下脚。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坐在小板凳上,面对面贴着恩爱。这种平等的高度,甚至是她压着他的角度让杉枝放松了,放心了,陈送细心地捻她头上的草沫子,一手揽着她的腰前后耸动,手上的动作不大,可恰当好处的姿势和杉枝细柔的腰肢将这动作传递下来,杠杆般放大了十倍,小腰一动便是一段征程,从顶端刮擦道尾梢头,杉枝至始至终眯着眼追着他的目光,含着情,带着泪,陈送更加情愿委屈自己,卖力疼她。
杉枝看见灶台里隐隐跳跃的火苗和烧的通红的木炭的微弱火光映在对面的墙上,一丝一丝的欢愉像是长了触手,爬啊爬的,从那里一直到头皮,拴着一根长线,拨动一下,全身就像被一根弦狠狠地绷紧了,又散开了,荡来荡去如同浮在水里,可是陈送抱得那样紧,琢磨得这样贴切,骨肉相连,做了多久,就看了多久,没有亲吻,舒服得颤动得只顾得做,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厨房,郭婶要马上回来。
杉枝也不晓得自己这样胆大,青天白日里头,在灶王爷跟前行这事,紧张的感觉又让小脑麻痹了一阵子,陈送越慢,她就越紧张,不由自主地迎着配合,陈送总还是那般涨热地,男人整个身体都湿了,热了,胀痛着,还是没出来,不舍得。
杉枝脚尖点了地,往上耸,急急地催促道:“好哥哥........快点,快点。快要来了!”
“什么快要来了?”
什么快要来了,杉枝说不清,是郭婶。还是心底凶猛的魔鬼。
“快,快。”杉枝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用手捶打他的背。
陈送遂了她的心意,让她稍微起了身,拉开距离,大动干戈,杉枝觉得自己在驾驭一头烈马,狂奔疾驰,跌宕起伏,踏过草地,飞过河沟,浅水滋滋在马蹄下软进去,踏出一阵芬芳的青草香。
可是还要骑着,压着,谁教这匹马烈到骨子里,狂到她心里。
这斗争是艰苦卓绝的,你死我活的,危机四伏的,最后却又是起死回生的。杉枝终于将他咬了出来,一场下来累得快瘫了,爬在他身上有了力气时,才发现自己是背对着墙,凳子翻到。陈送拉好裤子,从锅里舀了半盆水帮她攒干净,末了用手掌贴着她的手低低地坏笑道:“这么大的人,为什么不长啥东西呢?得好好浇浇。”然后将她遮挡的手拿过来,挑着唇坏笑道,“稀稀疏疏,白白嫩嫩,是块好地。”
杉枝抿着唇一把提上裤子,“是比你的好看。”
“你着实看得清楚,一直埋在下头如何见的?”陈送好似又活过来了,坐在凳子上用手搂着她的腰,看着她好似没听见认真地再次拿起稻草点火,将柴火伸进去烧好,然后一根一根地往铁盆子里夹炭火,拨开他的手直接进了堂屋,出门前喝了一声:“快来烘衣服。”
陈送将倒下来了柴草扶好,确定没有痕迹了才进屋,将门栓子上了,浑身的湿热的衣服都脱下了,见杉枝起身,堵着道:“你不帮我?”
“我去拿罩笼。你先去躺下,再皮下去我要跟你生气。”
陈送这回听话,杉枝微微一斜眼,看见他的一双大长腿消失在翘起的窄臀的尽头,呼了口气去拿笼子。进来的时候,陈送围在炭火盆边,伸直了胳膊腿儿,在烧旺了的炭火边懒洋洋的,腰上盖着她的花袄子,将湿衣服一拨一拨,为难地咕哝一声:“这么多,得烘多久?先来哪件。”
杉枝将人的手拨开,“床上去吧,我来。”说完将裤衩抖了抖,还没抖开陈送噗嗤笑了一声,杉枝手长了羽毛般扑棱棱地抖,将它放在旁边的清水盆子里洗了洗,放在笼子正中。
陈送把它掀过来,“避重就轻。”说完先将拧干了的潮湿的棉袄放上。
杉枝横着脖子,斥了一声,“别捣乱,你懂什么?”说完又将裤衩放上,陈送身子往这边一侧,使劲儿抓住她的手拉扯着,撩开袄子伸到腰里,“几回了,还这么害臊。”
杉枝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有,只晓得坐得一本正经,鄙视陈送的不懂事,手像饭烫了似的缩回来掐了他的大腿一把,依旧固执地和他拉扯裤衩,陈送见她这么坚持,手松了,“这么喜欢它,烘干了给你带回去给你买个带锁的黄金镶猫眼八宝盒珍藏起来。”
杉枝嘴角一动一抽想骂人,见他还不动,但身上已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显然是被冻出来的,皱眉道:“牢犯潜逃的事情已经过了一阵子,城门昨日就正常放行了,已经耽误了好些天,我想尽快回去。你不要在这关头脑病出岔子。”陈送点点头,起身歪着头偷亲了她一记,跑到床上掀开被子,不知道何时里头放了个草灰布袋,热乎乎的,陈送将被子搭在身上,用手撑着脸,“今天从西边逛了一圈,查岗的守卫少了三成,明日稍加注意必定可以过去。”
杉枝嗯了一声,忽然转过头,想起什么,手停了一下,随口带起:“陈送,觉不觉得今日碰见的傻子和你长得很像,你长一张大众脸啊。”
陈送眼神恍惚了一下,此刻全身在暖处,可以从容地遮掩,不知道什么叫大众脸,但是从女人滑下的嘴角边品出了揶揄的意味,扭过头干笑了一声道:“你果真没得救了,看谁都像我。”
女人映着微红的火光低头不知道想什么,上来将他摁下去,将被子掖好:“那感情好。世上竟有千千万万个你,以后就不用见面前这个多余的了。”
陈送用手枕着头,露出咯吱窝里黑黝黝的小草丛,“原来你是个眼睛现的婆娘,只注重长相。”
杉枝眼风轻缓地拂过,呸了一声:“还你以为你自己长得多美。”弯腰要捡起他湿了的鞋要去弄干。
陈送翻身将人猛地往床上一压,硬着嗓子努着鼻子呲着白牙,凶神恶煞般地模样戳着她的咯吱窝逼迫她:“那谁美?!谁美?!”
她被压着快憋过去了,左右闪躲:“啊呀~~~要捂死了~美得,赛得过貂蝉么?!”
杉枝反手一记,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一只手用食指在那张脸上一摁一个坑:“开始看就是个人样,仔细看看是个男人样,后来才晓得这叫做俊,看得久了竟然是前后左右人里尤其俊的。你说说你这张脸会变戏法儿么。”说完起身拍了拍衣角“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让我觉得别个都难以入眼?”
陈送却没说了,继续看她慢慢地走到四角火盆旁边,她坐在远处,热气熏腾,将衣物翻了一面,再烘烤。
陈送看着看着就痛快了,哈哈大笑,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从男人的微微翘起的嘴角露出来,真的是天生的。俊眉郎目熠熠生辉,点着头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难以入眼。”
陈送一字一句,像是下得魔咒,声音嘹亮地唱起歪了不知哪里的西皮流水段。
老子起义在芒砀,拔剑斩蛇天下扬。
怀王也曾把旨降,两路分兵进咸阳。先进咸阳为皇上,后进咸阳扶保在朝纲。也是老子洪福广,一路上得遇上美娇娘,
一路上秋毫无犯军威壮,我也曾违法丢婆娘。毛贼不遵闯王令,夜黑风高绕断墙。他日若得良人归。但愿得到艳阳天重整陈家邦,一同归故乡~~~
撩袍端带我把良田上,扬尘**巫山旁~~~~~~~
这一曲嚎罢,陈送吹了个口哨,“哟!姑娘,闻一闻,哪个糊了?!”
杉枝马上转身,一阵手忙脚乱。
陈送抬起头,连猜带蒙更多是调笑:“遮着掩着做什么,莫非是你心心念念的宝贝裤衩?”
杉枝无应答,弯着小腰埋着肩膀死不回头,想办法补救。
陈送笑得肚子疼,在床上高喝了一句:“备爷的战马,扣连环,待今晚,好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