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话还没说完,林老爷子就变了脸色,果然,这个年轻人看出了什么。
“福伯,你们几个先出去,让我和小友呆一会。”林远华幽幽说道。
福伯和林若曦、林盛舟互看了一眼,林盛舟耸耸肩,率先走了出去。林若曦也跟在身后,不舍得看了眼爷爷,福伯在最后倒着把门关上。
“小友你是哪家传人?”林远华气势陡然变得高山仰止,气势凛冽。质问的语气听着冰冷无比,“还有,你根本不是受到林氏慈善基金会的帮助!你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其实林远华也有些疑惑。自己已经把权利全部移交给了儿子林伯贤,自己一个将死之人,到底让眼前这个年轻人觊觎什么?威胁自己么?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呢?
“林爷爷你别误会,如果算起来,我其实是龙虎山的人,但是龙虎山不一定认识我罢了。我也确实没想从您这得到什么,拿人参和灵芝出来都是为了换点钱,没想到被带到这了。”
林远华一听,这个年轻人是大名鼎鼎的龙虎山传人,顿时心放了不少,敢冒充茅山装神弄鬼的不少,但是冒充龙虎山……哼哼,不怕一雷劈死么?
“这么说,小友你是龙虎山的隐世家族了?”林远华猜测。
“林爷爷,你就当是吧。”李凡点点头,“还是谈谈您心脏的那团妖气吧。或许我真有办法。”
林远华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这件事埋在心底多年了……唉……”
“她叫胡媚娘,”老人轻声吐出这个名字,嘴角带着压不住的笑,“当年我们一家为了躲避战乱,举家搬到了四川。当时我还很年轻,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她说自己失去了亲人,求我们救救她。当时正值战乱,人们流离失所,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我父亲当时看小姑娘可怜,加上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就收留了她。”
“后面我们找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生活,这个小女孩聪明伶俐,长得又可爱,很招人喜欢,我父亲当时就把她收做了义女。一家人就这么生活,我们几个兄弟也和她很快就产生了深厚感情,我们一起玩耍,一起打闹,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迷人。而且……”
老人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居然脸红了起来。
“我感觉她对我和对我弟弟们不一样。童年时期,我并不知道这个叫喜欢……但是我们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个小女孩仿佛长不大,我都青年了,她还是那副女童的模样。并且战火慢慢烧到了我们这里。父亲无奈之下决定带着家人出国避难。”
“临走时,她却不愿意跟我们去美国,只说想留在中国。可是我从她的眼神里和语气中分明感受到悲伤与不舍,我想如果我们再坚持一下,她也许会跟我们走的。但是……没有但是了。我们走了。她被留了下来。上船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
“这么多年一起生活,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有亲情,或许还有爱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当时非常痛,撕心裂肺的痛。”
李凡只是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感觉故事结束了,正要说话,没想到老人继续说道。
“你以为到这里就完了对吧?呵呵,故事才刚开始啊!”林远华说到这里咳咳的咳嗽起来,李凡赶紧渡过去一些天师灵气,林远华缓了过来,继续道,“后面啊,我们在美国过了好几年,我也渐渐长成了大人,但是心底依然放不下她。于是鼓足勇气偷偷回来找她,那会国内还在抗战,举国上下动荡不安,到处都是战争与硝烟弥漫。在这样的混乱中,我本以为找不到她的,没想到她依然呆在那个宅子里。我当时兴奋异常,也没思考她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能自己一个人呆在宅子里,她见了我也非常高兴。这个时候我发现她居然也长成了大姑娘。后面我们顺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了,度过了我人生最开心的几年。”
“后面为了躲避战火,我带着她来到了听说安全一些的上海,可是战火纷飞的年月,哪里有什么宁静的港湾。上海也很快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争。你一定想不到,我也加入了抗战的队伍。”
老人说道这里伸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过一部叫《八佰》的电影么?一堆人为了给反抗军送电话线,顶着敌人的子弹,用血肉硬生生送了过去。”
李凡点点头,他对这部电影印象深刻。
“里面就有我……”
啥?!李凡瞪大了双眼。
“那不是电影的乱编,是真实的故事。我当时只是出来买吃的,偶然见到了那一幕。那些平时都是泥腿子的人前赴后继,舍生忘死,那些平时上不了台面的码头扛包的张老三,米店伙计小李、拉黄包车的杜老汉、赌场的打手小刀……那些平时我说话声音大一些,他们都会抖三抖的泥腿子,他们此时却一个个悍不畏死,顶着敌人的子弹给反抗军送电话线……”
“这些年我虽然薄有家资,但是我真的不忍同胞在鬼子的蹂躏下苟活,可是我不敢反抗。我也多次见媚娘对我露出复杂的目光,我知道她看不起我,我是个懦夫,我见了鬼子的枪就害怕……我……我见了这一切当时就热血上涌,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勇气从心底升起,内心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大概是想着‘如果自己如果死了也值了’之类的,在前一个人中枪倒下后,也抢上前去抱着电话线给前线送——结果我中枪了,子弹直接打在我心脏不远处,我感觉浑身发冷,自己要死了,但是我不后悔,我感觉自己是英雄,我仿佛看到了媚娘对我露出肯定的神情——她一定会为我骄傲的,我是英雄。我唯独感觉时间太短,没有能与她告别。”
“可是您现在依然活着啊!”李凡皱着眉说到。
“是啊,是她救了我。她在家等不到我,就出来寻我,是别人跟她说在桥上看到了我,说我为了给前线送电话线战死了,是个英雄。她哭着跑到我身边,抱着我回了家。”
老人顿了一下:“小友,你是龙虎山的,一定见过妖了。没错,媚娘是妖,狐妖。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是我故意不去想。她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妖丹渡给了我,就是心脏处的那团妖气了。我凭着她的妖气活了过来,她也因此受了重伤,现化出原形,不久就死在了我怀里——当然,这都是我苏醒过来后,自己的猜测。”
“我对她的死十分内疚,如果我当时不冲动上战场,她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但是我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我不冲上去,你不冲上去,那么小鬼子肯定早把中国占领了。我埋葬了她,并在她的墓碑上写上‘林胡氏·媚娘之墓’,后面心灰意冷,活的像是具尸体。我想求死,又不想就这么白白去死,参加了抗美援朝,参加了对越反击战,你也一定听说过我一个人一杆枪守住了一个阵地的事,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当时只是一心求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冥冥中她在保佑我,我一次次舍生忘死,自愿去最危险的地方,可是都顽强的活了下来。最后我和一位喜欢我的姑娘结了婚,后面的故事没有意义,我感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说实话,挺对不起她的。”
“其实说真的,你不用救我,我感觉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在我身边,尤其是一次次战场受伤,我都感觉是她救了我。”
老人说着,用颤抖的手拉开自己的衣服,李凡才发现老人身上的伤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从锁骨到心脏,一条巨大的蜈蚣一样的疤痕贯穿,小腹、肋骨、胳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些是我的勋章,也是我的骄傲,同时也是她救了我的证明。我真的活够了,我想去那个世界陪着她……”
【呜呜呜呜……李凡,你要帮帮这位老人啊……】小默捂着眼睛,泪水如同喷泉一般哗啦啦的往出呲。
【叮咚,修改支线任务,原任务‘帮助林远华恢复健康’修改为‘完成林远华的心愿’,奖励:风水混元丹×1。善良的少年呦,老人家的故事令人动容,帮助老人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
“林老,也就是说您其实还想见到她?”李凡皱着眉思考。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可是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了……”老人躺在床上,似乎把所有的秘密全说了出来,心底一片宁静。
“小默别哭了,这怎么搞?”
【呜呜呜呜,这老人好痴情啊,主人,其实任务修改成这样更好搞了,你把老狐狸的妖丹放在他心脏处就行,只不过这老头马上就会死的,你得把其他人喊进来,不然别人以为你谋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