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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金篇》2

爷爷是个很凶的人,我的堂哥比我大三岁,是个很耿直的家伙,我俩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被爷爷奶奶带着。有时候我俩闯了祸,站在爷爷面前等着挨顿打(爷爷会用藤条枝抽打我们的屁股),堂哥会梗着脖子死活不吭声,即便到最后坐都坐不下也绝不会求饶半声。我则会讨个饶哭喊几声“爷爷饶了我吧!”往往此时,那个总凶巴巴的老头就突然变得慈眉善目起来,狠狠落下的藤条最后也变成了羽毛般轻轻落在了我的屁股上,看到爷爷眉目缓和了下来,我也露出讨好的笑容,赶紧上去哄爷爷开心。

一般就这样,我俩闯祸总是堂哥挨打。可能因为我学会了察言观色,总是能很好避免一些伤害。

9岁左右,我离开爷爷奶奶家,停止了到处借宿的生活,回到了父母身边,但我却不知道,我的噩梦随之开始。

我在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平时不苟言笑又非常严厉的父亲非常吓人,而看着母亲时而痴傻、时而温柔的样子,我也知道了这些年他们丢下我的原因——母亲患了疯病。而我更知道的一件事是,不论如何我都要顺从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是能负责我吃饭上学的真实存在。

幸福的人总是同样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总左不过幼时有着差不多严肃的父亲,中年时做着差不多的社会边角料,经过差不多的磨难困苦,找了一个差不多的男人女人,生了个差不多的孩子,最后死在差不多的坟墓。

我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因为父亲要经营他的菜摊子,年幼的我不得不担任起照顾母亲的责任,每天放学之后要匆匆跑回家里,看看母亲有没有跑出门,有没有在家里惹出什么事,因此,常没有时间跟朋友玩耍,我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有一次,母亲在家打开了煤气罐,父亲回家刚想抽烟就闻到了猛烈的刺鼻气味,幸好意识到是煤气罐打开了才没酿成大祸。那次母亲被打的头破血流,我躲在门后偷看的时候,母亲瞥到了我,还是痴傻着对我张开怀抱,满脸大大的笑容,和触目惊心的血形成鲜明对比。那是母亲的怀抱,那是生我的母亲的怀抱,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却不敢上前,我被她满头鲜血的样子吓得跑回了房间。

从那之后,我的心在隆隆剧烈地狂跳着,久久不能停歇。

如果说人总会渐渐忘记一些东西,我想一定是爱与痛苦才是最后一位,而在我母亲身上,爱才是她最后忘记的东西,而爱我,是刻在她骨子里,至死不能忘怀。

后来,在我初三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大夏天,我们正摇头晃脑的背诵课,突然被窗外一声尖锐的叫声吸引了注意。人群中稍稍躁动了几下,便随着老师往外探头的动作齐齐往窗外看去。我也不免好奇地侧着身子,不料,这一看之下,只感觉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拍。只见母亲穿着大白睡袍,才刚刚过屁股,就这么光着脚跑到了我学校,一边大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黄桃罐头,门口有保卫拦她,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外面开始大笑大闹,喊着我的名字,要我出去一口口喂给我吃。

同学们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看向我,一瞬间,我的脸涨得通红,就好像有千百万双眼睛在对我进行视奸,试图从我窘迫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反应,再大肆宣传我是怎样一个可怜的家伙。我想,比起人们觉得我是个可怜的家伙,我这仅有的、绝对旺盛的自尊,真的一不值。

我在人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悯,看到了同情,看到了嘲笑,看到了闲趣,也看到了彻头彻尾的崩塌。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班花,那个漂亮的女孩一直观察着我的反应,她的眼神让我自卑,在那一刻,我的耳边充斥着满满都是叽叽喳喳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它们几乎要把我逼疯。

事情的最后,是父亲在菜市场赶回来连打带骂地把母亲带走,我才得以继续上课。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候起,我的背上似乎就有奇怪的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搞怪可以是我自己,但不能是家人,因为我可以掩盖我自己,我的家人和狼狈的家庭我掩盖不住,那是把我扒光了扔到大街上毫无尊严的屈辱的真相。

从那之后,我只敢低着头走路,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听到别人对我议论的声音。后来,老师为我组织过一次捐款,班上的同学们纷纷拿出自己的零用钱投入到募捐箱中,而我像个小丑、供人观赏的道具一样,抱着募捐箱站在讲台上,看着一个一个上来的同学为我献上爱心。同学们安慰我、拍打我肩膀,或者只是默默放下手里五毛、一元的钱,以为这样就能帮助我母亲,献上他们的爱心……呵,我能从别人看似好心安慰,其实打听消息的话语中读懂他们的嘲笑,也能从他们虚假的伪善中看明白什么是冷漠——世人即是冷漠,因为事情总发生不到他们的身上,这种冷漠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人其实根本没有共情能力。

那时候的我尽力扮演着一个可怜人的样子,对上前来献爱心的同学违心地说出“谢谢”,然后努力从眼角挤出泪水,配合他们完成这场拙劣的表演。我好像很早就看清了这些虚伪的东西,以至于我到后来都不能对别人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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