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疏星城前,我决定先往西蛮坊市去一趟,原因是我需要一把刀。
万象魔皮已经损坏,我失去了伪装,只能以本来面貌行动。为了不让任何人把我与“杀手无名”联系在一起,我需要换一种手段与人斗法。
临近晨曦,我头戴着黑纱斗笠,一身扎金剑袖劲装裹着黑色披风,再次踏足觉善死去的街道。
晨雾蒙蒙,觉善依旧盘坐在那儿,只是身边堆满了柴火。
一群身穿麻衣的凡人围在他尸骨周围,低声啜泣。
他们为了传说中的仙缘和财富来到了这座喧闹而苍凉的坊市边角,过的却是猪狗般的生活。
散修原本是修真界最底层的群体,但在凡人面前却如同天神般不可一世。无数凡人被他们压迫剥削、随意玩弄并处死。
凡人们敢怒不敢言,因为仙长大人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们捏死。
可这一切因觉善的到来而改变了。
觉善一开始与他们都是凡人,他理解凡人的苦,心中有共情。他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深入西蛮妖林,以身饲虎。
最终他带回了不吃肉的老虎,成就了佛法,以凡人之躯,不靠灵根,就拥有了可与仙长们匹敌的力量。
往日里他行善布施,锄强扶弱,让最底层的凡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可如今他走了,不论是得道飞升,还是脱离苦海,都无法再帮助需要他的人。
柴火烧了起来,在昏沉的大地上闪着光,一道孤烟升起,觉善的肌肤在火焰中化为黑黄,人群中一个好看的女孩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身后的母亲惊慌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们是没资格大哭的一群人,若是因为聒噪而打扰到密室里清修的仙长们,那么一把法剑飞来,他们全都得身首异处。
我走过那个小女孩身旁,微微顿足,她的母亲有些害怕,抱着女儿瑟缩了下,几个离我近的人都走远了。
风迎面吹来,带着蒙蒙的雾雨,忽有那么一瞬,我感到无比的孤独、凄冷。
我蹲了下去,变戏法般拿出一块熏肉,塞到小女孩瘦瘦的小手里。
她很饿,没有多想就把肉吞进嘴里,滚动着喉咙咽了下去。
她的眼睛很大,亮晶晶地放出光来,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我却摇了摇头。
我站起身来,凝望着东方猩红的地平线,旭日即将东升,天地间一半是光,一半是暗。
我想,自己也可以成为下一个“觉善”,继续守护着他们。或许还可以成为小女孩的父亲,把她抚养长大,给她最好的生活。
但我没有停留,迈开步子继续前行。“觉善”总归会死的,到时候他们依旧无人守护。
……
天亮了起来,我走完了觉善守护了半辈子的那条街,离开了“猎兽帮”的势力范围,到达下一条街上。
这条街是“炼刀帮”的地盘,帮里的散修以妖兽的尸骨为主要材料,打造法器为生。
炼制法器的宗师级人物基本都在宗门里,凡是有点炼器才能的人也会被世家或商会吸纳,根本就不会成为散修。
在这里做炼器营生的修士都是些“半吊子”,他们连一件下品法器也难做出,能做出的都是有瑕疵的杂品。
有瑕疵的杂品,或是已经用坏了的法器,随便被修补一下,就拿来出售。
然而就算如此,他们的生意依然很火爆,修真界的资源大多集中在顶层头部,那些连一块灵石都想掰两半用的底层散修,更倾向于用这些“杂品”法器。
我储物袋中有三千块灵石,若让这条街上的其他散修知道,他们一定会像饕餮般围上来,就算不把我分食得一干二净,也会把自家出售的那些破铜烂铁堆在我周围。
对于他们来说,我这样有钱的雇主根本不该来他们这里,更应该去坊市最好的商楼中购物,要知道下品法器的价格也只是三十到一百块灵石。
我没有去那里买,是因为我知道“灵石”易花难得,我身上的每一块灵石都是自己赌命挣来的。
另一个原因是,盘踞在这里的炼刀帮帮主是我的一位“叔叔”。
叔叔的名字叫做“一刀仙”,听说他年轻时候无论杀猪杀狗杀妖还是杀人都只用“一刀”。
“一刀仙”既是他的外号,又是他的名字,他姓甚名谁早已没人知道。
我们俩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之所以成为我的“叔叔”,是因为我父亲曾救过他的命。
他最初是一名猎兽修士,捕猎妖兽时受了重伤,去疏星城购买救命的丹药,走在半路上就即将命丧当场。
外出采药的父亲恰好路过,动了恻隐之心,用一颗“下品续命丹”救了他的命。
他被父亲救后,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说今后他一定会报恩,就算还了这条命都行。
父亲只是笑,说五湖四海皆兄弟,不用那么客气。
父亲知道,若他真想报恩,储物袋里去买丹药的灵石直接拿出来就行,可“一刀仙”没有。
父亲直接若提些“要命”的报酬,还不被他一刀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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