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宋忍冬疑惑为何明琅这般敏感,为了让他安心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日后你想必是要搬出了四安堂大的,我问问你的喜好才好晓得自己要存多少银子。” 明琅皱眉:“搬出去?” 那不还是赶他走么! “是啊。”宋忍冬点头,“以后阿晚和小梨子大了,你们住在一起总归不方便。” 且……若是以后他有了心仪的人,宋忍冬垂眸抿唇,成了亲便更不方便。 “儿郎成家立业,若没有宅子,哪里寻得到好人家。” 愣怔片刻他才明白宋忍冬的意思,不知置信地问道:“什么好人家,我要娶姐姐的!” 宋忍冬抬眸看着他:“你还小,日后定可以遇到到更好的人。” “我不小了!也不娶旁人!” 宋忍冬觉着气氛不大对,接过车绳继续赶着驴子镇定道:“你若觉得不急,我自是不会催你。” 明琅拧眉反思他是不是装得过头了。 他原是晓得小九心思纯善,想着与她服软撒娇便能叫她心软,可如今是什么? 听着话音儿倒像是要给自己置办家业的模样,是把他当成儿子了吗? 低头见自己还挽着宋忍冬的手臂,头也稳稳枕在她肩头,明琅一哆嗦忙坐直了身子。 小九不喜欢这样的? 她不是瞧不得人哭么,怎么自己哭一哭她还想当自己的娘? 不妙。 明琅心里一片乱糟糟的,觉得自己怕是走错了路子。 可从来到东都他装了这般久效果都好得不得了,除了……她把自己当儿子养! 当儿子养! 艹! 明琅心中骂了句粗话。 眼神明灭不定,瞧着近在眼前的后门,明琅低声提醒:“我与姐姐有婚约。” 宋忍冬轻笑:“旁人又不知晓,你且将定亲给我,我拿去烧毁不就没了。” 像是真怕她当下便动手拿火折子似的,明琅悄悄坐得离她远了些,她竟真的没当回事! 甚至还想烧了他的定亲! 明琅深吸一口气,走到后门后猛地跳下驴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他得先将定亲藏好,省的被她翻到后一把火烧了,那他去哪里再去给她找一张? 进门后走了两步,明琅回头看着关门的宋忍冬:“姐姐,我们有婚约在身,我若娶妻那只能是你。” 宋忍冬背对着他,闻言插门栓的手微微顿住没回头,片刻才低声开口:“我说过那是长辈玩笑话。” “长辈的话怎能违背?” 她闻言笑出声,回头看着明琅:“如今是我也算长辈,我说不算就不算。” “白纸黑字,谁说不算!” 宋忍冬插好了门,牵起车绳去栓驴子:“早些去睡,以后莫再说这些。” 明琅一把攥住她的手咬牙,儿子便儿子,且哄的她应下了再说。 “姐姐是不是嫌我麻烦?”明琅上前抱住她,将人拥进怀里时满心的满足,可话音儿却委屈极了,“还是姐姐觉得我没出息才不愿嫁我?” 宋忍冬本想推开他,可听着这话又警觉起来。 以前的他也曾满脸冷厉地说过类似的话。 “你本就瞧不上我!我在四安堂时便是,如今考上了功名做了官亦是!宋忍冬,难不成非要我掀了那龙椅坐上去你才觉得我有用么?!” 虽不晓得明琅为何会这般想她,但她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在医馆这么多年,她见过的落魄人数不胜数,心底从未有过轻视,亦不曾薄待半分,更何况是她养过一两年的人。 可他说出了这话,宋忍冬便又觉得他那副执拗的样子自己有几分责任,任凭他抱着自己,浅声解释:“我从未如此想过。” “那姐姐为何不认婚约?” 宋忍冬轻轻开口:“你如今年岁还小,只想着君子不毁盟约,可日后大一些真的遇上了喜欢的小娘子可怎么办呢?” “还有,当年我爹为我们定下婚约原是有私心的,至于为何却是不便言明。但如今明家只剩下了你一个,自是要平安顺遂一生才好的。你只需知道,这都是为着你好即可,我对你确实从未有过轻视。” 明琅听她话里有话,又嘟囔道:“我在四安堂便不能顺遂了么?” “自是可以的。”宋忍冬说罢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去将定亲找出来,嗯?” 顾
不得细究她话里深意,明琅将她抱得更紧些:“可我最喜欢的小娘子就是姐姐。” “我疼你你自然觉得我好,可这不是喜欢,是孝心……” “是想成亲的那种喜欢。” 宋忍冬:…… 她与个小孩子说不清楚,阿晚小时候还说过要嫁给她呢,如今可还这般说么? 年纪小不知事,再养大些就好了。 “好好好,我晓得了。” 明琅:…… 听着就很敷衍。 宋忍冬抬手将他的手扒拉开,牵着绳将驴子拴好,回头见明琅还站在原地便招呼他:“去睡觉。” 这几日眼瞧着他没那么蔫了,如今早过了子时还不睡,明日怕是又要没精神。 “姐姐你就应了我吧……” 宋忍冬:…… 又不是去集上买份果子的事,撒娇也没用。 “此事应不了你,你若觉得我是毁约之辈便去衙门告我好了。” 难得的无赖样儿,让明琅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恼得转身就走。 宋忍冬见状无声轻笑,盘算着什么时候将阿晚的奴籍给销了去,如今在她名下挂着终究不是那么回事。 入夜,街上的猫儿又开始神出鬼没。 宋忍冬瞧着房顶上轻盈掠过的猫儿,心下盘算是不是要抱回来养一只,猫儿倒是能记在她名下。 她被这个想法逗乐,脚步缓缓朝自己屋子走去。 鸡鸣了三遍,是该起床做朝食的时辰。 阿晚慢吞吞地揉了揉眼,一脸困倦地爬起来,怕把小梨子吵醒,她出门时轻手轻脚没发出一丝声响。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在初晓的院子里很是引人注目,可石桌旁坐着的人却是眼皮都没掀。 “明公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琅闻言默不作声地走到厨房,捞过小札坐在灶台前,沉声开口:“烧火。” 他想了一夜也想不通昨晚小九说的那番话,什么叫不应下是为了他好? 婚约之事宋伯既有私心,那关窍想必是在那私心里头。此处除了小九便是阿晚资历久,许是知道些什么。 阿晚被他这番动作惊住,忙去拉他:“不用你……这么凉?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明琅扯回袖子,将火折子吹开始生火:“睡不着便起的早。” 阿晚闻言偷瞄着他讷讷点头,身子不好的人才觉少呢,她就说明公子活不长! “阿晚。” 明琅猛地出声,正要去捏锅盖的阿晚手一抖:“干嘛?” “宋伯有和你们说起过我与小九的婚约吗?” “没有。” “一个字都未提起过?” “这种事师爷自然只和师父说。” 明琅心不在焉地往灶台里塞了把柴火,又问:“那关公庙……” 阿晚瞬间侧头看向他,没什么表情。 明琅抿唇低头没再追问,将人惹急了再跑去找小九告状便得不偿失。 烟囱飘出来的烟雾缓缓消散,明琅起身掸了掸衣袖:“我身子不适,不吃朝食。” 阿晚:? 起那么早只为了来厨房烧个火? 片刻,她恍然大悟地兀自点头,身子弱的人都怕冷,也能理解。 宋忍冬起床时正巧碰着迷迷糊糊起来的小梨子,拉着她洗漱过后便准备去吃朝食。 “琅哥儿还没起?” 阿晚急匆匆跑来放下滚烫的粥盆,指尖捏着耳朵驱散指尖轻微的疼意:“明公子早便起了,还帮我烧了火,做好饭却说没胃口不吃了。” 宋忍冬下意识就朝明琅的屋子走去,不过两步又硬生生转过身子,轻咳:“既他没胃口,便午食再叫他吧。” 屋内竖着耳朵的明琅:…… 他不是没胃口!是身子不适!身子不适!阿晚会不会传话?! 明琅坐在床边捻手指,可面子终归是一不值,还是与宋忍冬一起用饭的吸引力更大。 方才坐下的宋忍冬耳朵尖,听到开门声头都没回,捏着筷子招呼阿晚两人坐下。 “师父,明公子出来了……” 阿晚声音极低地提醒了一句。 宋忍冬几不可见地颔首,没说话。 “姐姐……” <
> 宋忍冬弯眸浅笑,不如意便要置气?自古没有这般说法。阿晚当年可比他难哄多了,如今还不是知礼的很? 轻拍一巴掌又丢了个甜枣,宋忍冬朝他笑:“起了?坐下吃饭。” 明琅可怜兮兮地瞄了瞄她,坐下时也是一脸委屈。 宋忍冬目不斜视地用完朝食便起身去前堂,并未多言。 明琅:…… 好日子过了半个月,他已经受不了小九丁点冷淡了。 忙起身跟过去,脚步加快攥住前面人的衣角,默默跟着。 宋忍冬嘴角清浅扬起,便是不回头她也晓得是谁,阿晚和小梨子才没这般黏人。 顾忌着明琅脚上的伤宋忍冬缓缓慢下步子,穿过连廊去前堂开门,放下门栓去小诊堂里坐着,明琅且像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便是手里的衣摆都没松开。 宋忍冬淡淡瞥了一眼明琅,起身让出椅子。 “不如今日明大夫坐堂?” 明琅:…… 他凑近一些,摇了摇宋忍冬的衣摆:“姐姐……” “其他都好说,那事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