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月断断没有想到好好吃着东西就祸从天降,还没来得及打哈哈过去,顾晓盼就张牙舞爪地阻止上了。
“不许乱说!”顾晓盼捂他嘴,“你不知道,望月的哥哥在追她啊。”
“哥哥?”
“就是辛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望月是辛叔叔的侄女啊,管辛檀叫哥哥的。”顾晓盼肯定地说,“他绝对喜欢我们月月,每次我跟月月碰到他的时候,他完全把我当空气,眼睛都快黏月月身上去了,而且他动不动就拉我们月月的手,那可是辛檀诶!死冰山!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你见到他跟女孩子笑过吗?”
有什么在地上滚落的清脆声响让顾晓盼停了一停。
陈望月循着声响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光线里,修彦蹲下来去捡,杯壁似乎太滑,连着在他手边打了几个转,他才抓稳了杯身,说了声抱歉,把杯子递还给服务生。
贺谦临的目光轻飘飘地在陈望月身上顿了一秒,忽然笑,去看顾生辉,“生辉哥,真的很巧啊,望月她哥哥也喜欢她。”
顾生辉眼皮一掀,眯起眼睛,和贺谦临的撞在一起,一瞬间,空气里的火药味浓重到再迟钝的人也能闻见,只有顾晓盼还在笑,无知无觉,头放在贺谦临肩膀蹭了蹭,“喜欢我们月月多正常啊,她这么温柔,不要说辛檀了,我是男生我也追她。”
陈望月视线和修彦的相撞,男孩低下头去,闷不作声,一口气灌了整杯苦艾酒下肚,旁边的瑞斯塔德校队副队长都吓了一跳,让他不要喝那么猛。
“修彦,你这样很容易醉,先吃点垫垫肚子。”
陈望月终于出声,“晓盼,辛檀哥哥只当我是妹妹,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她站起了身,像是被他们的玩笑惹得生了气,“我去趟洗手间。”
她不顾身后人的挽留,快步走开。
自动出水的龙头冒出温度合宜的热水。
洗手间门被关上又拉开,再关上。
陈望月抬起头,不出所料,修彦倚在墙边。
大概是醉了,他眼尾发红,眼睛很亮,亮到有些锐利,声音是抖的。
他问,“宝宝,你喜欢他吗?”
修彦没有说他的名字,但这个人称代词,是确指。
修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他一点一点吐出胸口的浊气,艰难地挤出字眼,“不喜欢,对不对?”
陈望月继续洗手,动作有条不紊。
烘干机的嗡鸣里,她的音量不大却很清晰,“阿彦,你没有必要关心这些事。”
她说,“我很久以前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他的脸一瞬间惨白,扶着门框的手一点点收紧,清晰可见的两条筋络。
哪怕前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给他加油呐喊,哪怕前不久,她来到他身边,给他做了一顿晚餐,要求他进入她的身体,她满意他的舌头提供的服务,她现在仍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
有那么一秒钟,修彦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轻轻靠近她,低下头,脸和她的脸只有一个指节不到,陈望月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见那双眼睛里面的湿润。
陈望月以为他要哭。
说实话,她今晚耐心告罄,不太想哄他了。
修彦却突然狠狠揩了一把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展平了给她看。
陈望月看清上面的数字,是排名。
她一怔。
“考得不是很好。”修彦低声说,“没进入前一百名,对不起,宝宝,我不想找借口,但是我离开学校太久了,很多课都跟不上,我没你那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但是我会加倍努力的,下次我一定考出让你满意的分数。”
他的下巴放在了她的手心,抬起眼睛,软弱地祈求,“是我错了,我不该问的,我以后都不多嘴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陈望月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挑起他的下巴,吻过去。
共享苦艾酒的涩味。
四瓣嘴唇刚贴上便开开阖阖,互相争夺主权似的接吻,炙热气息燎过皮肤,直到她的唇率先从他的唇上抽离。
“我没生气。”陈望月轻声说,手指去擦他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阿彦,你做得很好。”
她把手帕给他,抱了抱他,“我离开太久了,我先回去,你过几分钟再过来。”
修彦只是无声地点头,感受着她在他怀中的温度,他想留住她,知道留不住,还是恋恋不舍放开。
他听她的吩咐,在洗手间里又等了几分钟,才推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