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陆九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抱着小秃，缓缓来到医馆。
正好看到陆山坐在电脑前，似乎在看着什么。
“爷爷，在看什么？”陆九将饭盒和小秃都放在一旁的小桌后，便走到了陆山身侧。
“新闻。”陆山道。
“您什么时候学会的电脑？”陆九可从来没有见过陆山玩过电脑。
“不跟手机一个样吗，有什么难的。”陆山道。
也是，现在都是智能手机，跟电脑也确实没啥区别。
陆九随即看向电脑界面，他发现陆山看的是中医传承人如何考取执业医师证的新闻。
“这也不是新闻啊，很早就出了。”陆九道。
“是吗，可是我总觉得这东西好像不太合理。”陆山道。
“能让传承人考执业医师证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现在考试的话不用考英语，西医的知识也只会考一些基础东西，总体来看比以前的要求宽泛了许多，考上的几率也很大。”陆九道。
“我倒不是说考试内容，我是说它的考试条件，你看啊，至少有两名中医类别执业医师推荐，这个没什么问题，但是下面这个‘需要连续有5年的跟师学习经验，且必须是正规的医疗机构’是不是就有点不合理了？”陆山道。
“哪不合理？”陆九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跟师学习那是必须的啊，中医传承人不同于他们这些正经中医大学毕业的，给同样学习五年的要求，已经很不错了。
“那如果这五年内，他有行医记录呢，跟师学习总不可能一直不看病吧，可一旦你看了，就是非法行医，那岂不是说，你要拿到这个执业医师证，就必须要在正规的医疗机构非法行医五年才行？”陆山道。
陆山的意思很明显，这个条件的意思就好像你要守法的前提是必须要先违法才行。
呃……
陆九一时无言。
陆山的这个质疑确实也没毛病。
曾经也的确有学中医的人给人这样举报过，而且还成功了，被罚了十几万。
事实上像陆九他们这样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都会有一段时间非法行医，但因为是大学毕业的，且在正规医院有导师带着，同属体制内的肯定不能互相出卖，外面的患者也不会乱举报，毕竟谁没事会去医院里问哪个医生有没有执业医师证啊。
所以说，陆九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本质上还是他并不属于那个不受保护的群体。
这也算是他考上医科大学的其中一个好处！
“就只能尽量避免吧，只诊断不开方应该就没事了，要真碰到那种有心举报你的，那就没办法了。”陆九道。
“唉，还是不肯放开手脚啊。”陆山叹了口气。
当年，他也被人举报过，也被相关部门罚过。
医馆也一度被查封关停，不准陆山继续行医。
正因为有这段经历，陆九的伯伯才在大学毕业之后，考入了卫健委。
也顺利通过各种方式，帮助陆山拿到了执业医师证。
否则，就算陆山能看好一大堆患者，没有执业医师证，照样不能开这个医馆。
“也不用着急啊，国家现在已经越来越重视中医了，往后只会更好，您啊，就甭操这个心了。”陆九笑道。
陆山瞥了陆九一眼，“你倒是挺乐观。”
陆九笑道，“反正我一个中医也决定不了任何事，干嘛想那么多呢，专心治好每一个过来的患者就得了呗。”
陆山道，“是啊，决定不了任何事。”
陆山看着桌上眯眼憩息的小秃，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它的天灵盖。
当年的他自以为医术了得，可以悬壶济世，然而现实却让他百般无助，等待着别人救赎。
自那以后，他便明白了哪怕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都会遭致祸端，更遑论决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