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两张床的小房间,我在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被酒吧老板从后面抓住,捂着嘴拉着去了隔壁屋子。
你若要问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我真说不出来了。我只是记得,那个大肚子跟吃了一整个石墩子一样的男人的胸脯,压在我身上,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趴在母亲怀里吮吸母乳。喘息和心跳的声音压过了外面的雷声,血液和汗水的味道掩盖了雨后泥土的气味,天旋地转之中,我将身体献祭给恶魔,灵魂奉献给撒旦,彻底拜倒在名为“欲望”的裙底之下。
比起肉体的痛苦,心灵上的屈辱才让我痛苦,我想不通的事越来越多,我想到就想哭的事也越来越多。是我不该去喝酒,是我不该太过瘦弱,是我不该同意提议留下过夜,这全都是我的错。我的心里好像有一间牢笼,将这件事深深锁进了最里面,谁也看不到,谁也听不到,这件事像扎在我心底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任由其停留在其中,时不时扎的我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托他的福,我越来越迷恋酒精、香烟、迷醉的感觉让我痛苦且沉迷,也确实是托他的福,我在酒吧里欠的一千多元酒钱,他没有再找我要过。
是我的身体,是我的第一次,才值一千多元。
呵。
我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论是如何,我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越想越懊悔,越想越恶心,甚至我的心口都在隐隐作痛。我控制不住眼泪的流淌,不知是发烧烧得我身体痛,还是我内心仅剩的自尊在烧,我的身体疼痛,我的脸颊发烫,我的心在汹涌而激烈地跃动。
小时候被指着鼻子骂死黑胖子的同学们一下子出现在我周围,他们用轻蔑而恶心的眼神看着我,继续骂我。
“你好恶心啊,竟然跟男人上床了。”
“怪胎,小时候就是个变态。”
我头痛欲裂,却无法控制。我竟然有一瞬间感觉,世界是不会让我变好的。我变好看了不好,我变得学习好了不好,我马上要毕业出去工作挣钱了,也不好。
我将一切错误归咎在我自己身上,在某一刻,我甚至觉得我应该像打游戏输了就立刻重头开始一样——事实上,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论是游戏还是人生。
我用美工刀划破左手手腕,静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回想的尽是我可耻的过往。我可以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落在地面的声音,脑袋渐渐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心跳也越来越缓慢,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滴答……滴答……滴答…………
我真想就这么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