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我自然是听眉儿从小道上搜罗来的,他们俩的恩恩怨怨的我是不在意,可担心的是父亲对白姨娘可能不止一点点喜欢那么简单了,人家身姿好,脸蛋嫩,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啊,可母亲偏偏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我就禁不止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搞点什么避孕的药偷偷下在白姨娘的吃食里,或者什么粉啊,膏子啊。为此,我不敢去问金妈妈,私底下问了眉儿和流云,两人听了脸山红晕染的像果酱一样,头摇得的像拨浪鼓一般,我知道这事儿她们铁定不知道,都是没出嫁的姑娘,那我能问谁,我总不能真的下点药在姨娘屋子里吧,这事想想都觉得有点危险。
我正为此事想的入神,眉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畏畏缩缩地嘀咕了一句:“小姐,听说,刚刚柳姨娘去找了夫人,要请李家娘子好好看看身子呢。”
“为什么?她怎么了?”我一时没回过神来。
“自然是那个小日子的事情么。”眉儿脸皮薄,忿忿地跺着脚,声音越来越小了。
“这样啊,那母亲那里呢?”我又问。
“夫人自然是同意的,刚刚还拨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材过去呢,一路上由红袖亲自带着婆子送过去的,多少眼睛都瞧着呢。”
哦,这样,好吧,我也弄不清楚里面的道道。
年节下,母亲自然是很忙的,无论是年节礼,府里所有仆妇的赏银,年节衣裳还有日常琐事,一桩桩一件件,多的数都数不清,我自然也跟着母亲身后忙前忙后的,这几日,母亲又开始忙着珂儿请师傅的事情,珂儿过了年,就三岁了,也差不多是开蒙的时候了,母亲答应过秦姨娘,会请个有学问的师傅过来作馆,所以决定还是请大哥的启蒙师傅吾先生。秦姨娘就是母亲姨娘中间的一双眼睛,时不时来母亲这里单独小坐,母亲将吾先生作馆的事情告诉了秦姨娘,秦姨娘更是感激涕零,这几日来的更勤快了,大概也是因着柳姨娘和白姨娘之间的龃龉。
除此之外,这个年节下,母亲还格外开恩,让各位姨娘的家眷除了来府里与姨娘见一面,还可以一道用午膳。而秦姨娘家里家道中落,靠刺绣为生,母亲格外恩赏,赏了不少银子。可以说这个年,大家过的皆大欢喜。
眼看着已经二十的日子了,宫里也终于传来了三皇子从房县归来的消息,房县今年雪势虽大,但有三皇子亲自坐镇,当场就发落了一名千总,连带官员无一敢懈怠,所以房县雪情下的民众还算安稳,也因此龙心大悦,不顾皇后娘娘的反对,硬要在三皇子归来之际,举行盛大的接风宴,母亲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给祖母画一副寿字图,这是我送给祖母今年的年节礼。
乍听之下,手中一笔不顺,就画歪了,好好的一副画也画残了。
“不若,你就在家歇着吧,左右我和你祖母都是会去庆贺的。”母亲见我不说话,只是愣怔地瞧着自己画歪的那一笔,以为我情难自抑,愁着一张脸说。
我轻轻松松地搁下笔,就挥退了屋子里的丫头,冲着母亲明朗一笑,母亲亲自动手给我净手,就如儿时一般细细揉搓着:“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大了,三皇子如今正得盛宠,说不得就是太子,到那时,以父亲的官位,你的心思倒是能成的。”
“母亲胡说些什么,女儿对三皇子从未有过儿女之情。”还未等她话落,我眼神坚定地回视过去,脸上仍是疏淡的笑容。
母亲有些疑惑地蹙起眉,仔细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微微吐出一口气,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母亲。”
“那……”
“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我和三皇子不过就是一道长大的情分,和五皇子,四皇子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有心人传之罢了,母亲难道还不懂。”我拉着母亲的宽袖依依地絮叨着。母亲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又想说些什么,我急忙岔开话题问起容瑶的婚事。
母亲无奈地撇了撇嘴,冷言冷语道:“正帮她看着呢,你父亲说不要委屈了她,让我仔细访一访,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你祖母和杨姨娘相中了一桩大佛,我可没那本事。”
“母亲是觉得容瑶不可能嫁进靖王府了?”我追根究底。
母亲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如今,靖王府已经表了态,不会参与党争,靖王妃得皇上定,难不成他会订到容瑶的头上?侧妃都显得勉强。”
如此一说,我想起了小靖王说过的话,他说他认定了我,就一定会娶我。其实,我从来没把这话真正放心上,因为我还小,皇上怎么指婚都不会指到我的头上。除非靖王自己请求皇上赐婚,可是他又凭什么让皇上答应呢。罢了,一切都是我空想罢了。
宴会设在飞羽殿,只邀请了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我坐在并不起眼的那一桌,兴致恹恹地用着桌上过了滋味的吃食,比起曹妈妈的手艺真是差远了,无奈肚子饿,只好捡了桌上的糯米点心填饱肚子,可是里面居然是蛋黄酥,好吧,我不喜欢。
更加没精打采地放下玉箸,抬眼望过去,三皇子那一桌正吵的热闹,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皇上兴致很高,大臣们和儿子们不好扫了兴,只怕这样喝下去,非得酩酊大醉不可。
思绪正无边无际地飘着,突然,传菜宫女将一碟子红艳艳的梅花糕端上了桌,我正诧异这味道,分明是……
“这是三皇子吩咐皇后宫里小厨房特地做的梅花糕,郡主一晚上都没吃什么,快用些吧。”只听得她在我耳边叮咛了一句,便埋首离开了。
只闻的脑中嗡的一声,我恍恍惚惚地抬头遥遥看向了那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也正借着喝酒的空档,朝我这边深沉地望过来,黑黝清明的眸子,带着兴奋燥热的红光,直直地射过来。他似乎清瘦了不少,想来外边的日子不好过,目光渐渐回落,一不小心看到他的腰间,依旧系的,好似是我绣的那只香囊。
心已经不由自主地乱了,我不敢再望,看了看旁边窸窸窣窣说话的母亲,直觉的更加坐不住,只好借口透透气离开了。
外面月光朦胧,笼罩着清冷的诗意,空气也带着让人俏寒的湿冷,夜凉如水,我沿着宫道不知不觉就走的有些远了。
“郡主,还是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身边不知名的宫女提醒我。
也是,免得母亲挂心,还是回去吧。
我甫一转身,就看到了咏莲,咏莲匆匆忙忙地从宫道的另一侧走过去,可能因为天黑,并没有发现我,她将大氅帽严严实实地遮着,不管不顾,走得极快,她行去的地方是,我清楚地看到她走进了那处废弃的宫室。
我心中一个咯噔,转身就冲着那跟随的小宫女说:“我走不动了,你去叫我连玥殿的秀秀姑娘过来,快去。”
小宫女虽然略有迟疑,但禁不住我凌厉的眼神,畏畏缩缩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