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有去看吗?”
“是那个?我听说……那边的蠢货!干什么呢!手慢成这个样子是昨晚没睡觉吗!太饥渴所以跑去和流民大战了一夜是吧!”
“啪!”
柔韧的木条划破空气,啪地一声抽在炉灶前的小孩身上。
小孩差点一头栽进熊熊烧的炉火中,好险用手撑住。
但为了不掉下去,她的手是撑在烧得通红的炉灶边缘的。只听刺啦一声响。仿佛油脂落入铁锅,肉焦味弥漫开的同时,惨叫一声收回手的她额前头又被炉火燎。
这时候,第二鞭又挥到了。
小孩几乎没穿什么,她用来裹体的与其说是布料不如说是淤泥,但管事的这一鞭刁钻得恰到好处,正好落在了她没什么遮掩的肋下。
又是一声惨叫。
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坐着约莫五六十个赤条条的奴隶,虽然听到了惨叫,却都没有抬头,手上的度倒是加快了几分。
刚从火驯鹿身上剪下来的绒毛混杂着粪便和冰块一起投入大水池中,水池下烧着的大火让池水逐渐升温,奴隶们和大团大团绒毛一起泡在水池里,用手一缕缕把绒毛清洗干净,展开,压平。
烫过的火驯鹿绒毛会柔软并富有光泽,透气并自带芬芳,无论是做衣料还是做地毯,都是上等之选。
但要做到最好,对水温必须严格把控。
北方地区,在冬天的时候,能用来降温的冰雪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慢慢地就摸索出了一些方法,好调整烫驯鹿毛的水温,加上冬天大雪封天,没有别的事做,奴隶主们就算是为了不让奴隶闲下来,也抽打着他们洗绒毛。
这里出产的驯鹿绒毛能一直稳定在中上品之间,算是北方地区富裕人家里比较稳定的进项,成本也很廉价。
能用人力代替的成本都很廉价。
人命也一样。
教训了那个不好好工作的烧火奴隶几鞭,两个管事再度开始聊天。
“你竟然去偷看了?我可是不敢看的。”
“不不不,我怎么敢去偷看,偷看那群流民岂不是眼睛会瞎掉。但昨天晚上我去我岳父家,路过了那一片——好家伙,真的是一栋高大又敞亮的房子。”
“真的吗?我听说那栋房子修建起来只花了两天!”
“哪里啊,其实只用了一天。我岳父就住那片,虽然不想看但还是瞥到几眼。他说前一天那些流民才把地面整理平整的,第二天在挖坑,第三天一早,他打开门一看,那房子就长出来了。真大,真高!我觉得肯定是在给他们的天赋者修建府邸吧!”
“当天赋者真好啊,能住那么大的房子,里面肯定被炉火烧得暖洋洋的……”
“还有那些流民!也不知道他们何德何能!那么大一栋房子肯定需要管家管事仆人和火驯鹿,咱们奋斗多久才成了管事?现在流民也是管事了!”
两个管事说话的声音不大,夹杂在烧火和水沸的间隙里,不认真听绝对听不见。烧火的小孩汗流浃背,手臂上的泥浆还没留下就已经蒸,她却不敢懈怠,在滚滚浓烟里拼命睁开眼判断火势大小。
这不是什么容易做的活,每年都有烧火奴隶一时不慎,把泡在水里的绒毛连同洗绒毛的奴隶一起烫熟。
散不开的腥臭蒸汽下,整个房间闷热出奇。没多久,就有水池里的奴隶晕倒。
水池里的奴隶晕倒还行,烧火的奴隶晕倒可是会被直接塞进火炉。小孩不敢大意,甚至没想要去看看手上的烫伤。
就是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小孩打了个激灵,听到什么人推门而入。
“小赵!”是大管事进来了,喊道,“你这边的奴隶缺没缺?”
“啊?”这间房里的两个管事可不识数,“和、和平常差不多吧?”
“杨管事怎么急匆匆的?蠢货!快去给杨管事搽汗!”
一阵跑动的声音,然后是喝水声,片刻,大管事再度开口,语气和刚开始比好了不少。
“不用不用,我不渴了。小赵,快去点点你们这里的人,等会儿我还要汇报给管家老爷呢。”
赵管事苦着脸开始清点人数,数到十二后好半天才想起下面是十三。另一个管事则搓着手和大管事说话。
“……怎么了?你问怎么了?小李啊,你知道流民进城了吧?”
“知道啊?”
“新来的那个天赋者大人,竟然收流民作扈从。这个算了,咱们不说他,谁知道……什么疯嘛。然后呢,他们在外面那片没人要的荒地上修了房子,昨晚又说要招工。”
“招工?招什么工?要是工钱好,您有没有门路……”
“什么呀!他们跑到奴隶居住的地方去招工了!”
“……啊?”
“要奴隶直接找咱们老爷买嘛,地都卖给他们了,奴隶难道还能不卖?反正市长老爷站在他们那一边,我们管不着。但他们跑到奴隶那里,说什么自愿招工?几个意思?打算不付钱给老爷,就把老爷的奴隶抢走?”
“这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