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着手指满眼疑惑的样子,煞是可爱,陆晋良没有直接回应,而后突地将王韵然悬空抱起在怀中,上前几步将人小心放置在马背上,陆晋良亦跳上马,与王韵然比肩,说着:“你若骑马赢了我,我便告诉你。”
王韵然挑眉,马鞭在手中转了一圈,她仰头一笑,颇为自信说着:“好呀,忘了告诉王爷,我自小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说罢,便是一挥鞭,马儿长鸣一声,便驰骋起来,祁山脚下有着一望无际的草地,是西北难得一见的绿洲,策马迎风,清风拂面时,撩起她披肩的长发飞舞,伴着她银铃的笑声,美得如画。
晋王紧随其后,策马扬鞭,一路二人互为追赶,时不时较着劲儿,王韵然突地来了兴致,双脚一蹬,整个人站立在马上,将陆晋良惊得不行,勒住缰绳欲从旁护着王韵然,哪晓得王韵然竟这般站姿笔挺的立在马上,没有一丝颠簸,随后又窜跳着各种姿态,却还能将马儿控制得服帖,一番动作后,颇为得意地朝着身后的陆晋良飘去一眼。
一圈下来,已回到起点,王韵然跳下马,率先说着:“我赢了。”
正是夕阳西下,人和马都有些累了,陆晋良牵马走近,他素来知道王韵然有着不服输的劲儿,在洛城时已是如此,陆晋良本就无心赢她,只是这一圈下来,她的骑术却让他惊艳,她仿若马上的精灵一般,那样自由与欢乐,让他移不开视线,或说,早在初次见面,她便叫他移不开视线。
喜欢一个人,最久会是多久?于他而言,眼前的女子若不能伴他一生,这一生,便了无趣味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
陆晋良突然的一句,王韵然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是回答她之前的问话,王韵然再次笑开:“果然还是觉着我好看嘛,不过,在洛城时,我常常笑么?”
“你我初见时,你将我戏弄落水,整个洛河上,便只回荡你一人的笑声。”
这句话却是叫王韵然吃惊:“你对我,是一眼便喜欢上了?”
陆晋良不再应答,转身往上走着,二人寻着高处的沙丘,躺下,陆晋良将手臂展开为王韵然垫着头,她也毫不客气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抬眼,顶头的天空格外湛蓝。
“凉州最美的风景不是沙漠,其实是天空,小时候,二位爹爹最喜欢带着我到这里来玩,累了,我便坐在言爹爹的肩膀上,仰头望天,阿爹说,他走遍了大渝国,见过最美的天空便是这里。”
阿爹总说凉州景美,可王韵然晓得,让阿爹留下来的,不过凉州的人。
陆晋良没有打断,他认识她多年,却极少听她说起过凉州的过往,在洛城时,她多是迎合着他,她真正的喜好,他所知并不多,直到如今,他才渐渐晓得,她能喝最烈的酒,会骑最快的马,弯弓射箭的姿势特别美......
王韵然突地侧头,看着陆晋良,她嘴角含笑,说着:“你不是第一个说我笑起来好看的,小时候我笑声特别大,府里几位叔叔总笑话,说我这般笑声,要吓坏旁人,再没人敢娶我,只有言爹爹喜欢抱起我,说最喜欢我的笑声,言爹爹还说,那些见不得我笑容的男子,不嫁也罢,若不能一直欢喜,嫁人作甚!所以,言爹爹会教我骑马射箭,教我爬树摘果,教我下水摸鱼,只要我喜欢的,都能去做。”
言爹爹,果真还有喜欢我笑容的人呢,偏巧,是我的夫君。
陆晋良抚着王韵然的脸颊,从眉眼至下颚,他叹着:“虽错过你那般美好的年岁,所幸,我终究没有错过你。”
王韵然突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或许,不会低于对二位爹爹的喜欢。”
陆晋良只觉心跳停住几拍,他看向王韵然,不敢眨眼,似要将她整个人刻在眼里,定在心里,终是久久不能言语。
“二哥昨日离开时,和我聊了许久,或是在王家太久,我快忘记二位爹爹的教诲了,喜欢一个人,从不该是相互的较量,喜欢了,便在一起,没有猜忌,没有防备,只是最纯粹最简单的喜欢,即便最后头破血流,也能不悔。”
“你不会头破血流。”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陆晋良吻上王韵然额头,深情隽永,似承诺一般,一直一顿说道:“你心若似我,此生,定不负卿。”
王韵然唇角咧开,右手正好碰见陆晋良腰间别着的荷包,是她前日才送,她亲手所绣:“我一直不晓得你为何不喜欢二哥,直到那日你扔过来的荷包,你竟比我以为的,更了解我。我不想骗你,遇见你之前,我是曾喜欢过二哥,那个‘卿’字,从来就不是长卿先生,而是王延卿。”
搂着王韵然的手愈紧,陆晋良微微蹙眉:“你可以不与我说的,我不在意了。”
“骗人,你明明小气得很。”即便在洛城,他也不曾那般撒娇粘着她,可前些时日他腿伤时,却任性得像个孩子,不过因为二哥在罢了,王韵然认真说着:“初到洛城,二哥与我最亲近,但凡我想的,不需说,二哥都能知道,并想方设法满足我,那时的二哥,模样脾性都像极了阿爹,他哪里都好,唯独一点不像阿爹,阿爹会不顾世人眼光,抛弃过往一切留在凉州,二哥却不会,即便他和爷爷都晓得我不是王家的女儿。”
“而我喜欢你,大概是在你不顾长公主劝阻,不惜得罪太子,拼了性命不要,也执意进京求旨娶我的时候。”王韵然抚着陆晋良后背,颇为心疼道:“听说当时你挨了八十棍,可疼!”
“不疼,那时只是心疼。”
王韵然仰头,吻上陆晋良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歉疚,很快欲离开,却被陆晋良按住脑袋,加深了这个亲吻,这趟凉州行,只此时觉着,一切都值了。
许久,待王韵然呼吸不及,面颊涨红时,陆晋良才将人放开,他抵靠着她的额头,带着笑意低声说着:“我原不知,你喜欢我这么久了。”
王韵然撇撇嘴,带着些傲气说道:“不久,比你喜欢上我,还晚了两年。”
“没关系,便是晚上五年、十年,也无碍,只要你终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