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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师兄屋里的籍曾言九重天上的天宫景色极好,仙气袅袅,白玉为砖黄金为梁,到处富丽堂皇贵气无比。
可惜凤凉凉没那个福气好好参观一番,灵赟将她带上天时,她已被玄火鞭勒得昏死过去,待醒来时,已身处仙牢之内。
仙牢也是牢房,天宫的牢房只比凡间的牢房干净宽敞些罢了。
厚厚的墙壁隔绝了外界,除了牢门用来送餐的小口子能透进一点亮光外,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都难见五指。
凤凉凉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耳朵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滴水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曾听远在不周山镇守的大师兄说起过,天宫的仙牢个个都有单独的结界,囚犯往里头一丢就等于是与世隔绝,关个千年万年都是独自一人,见不到任何人,也不能和任何人沟通交流。孤单寂寞比任何惩罚都要厉害,漫长岁月,终年待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常有受不了的犯人因此发疯或是自尽。
起初她还觉得大师兄言重了,仙牢虽与世隔绝,但独自一个待着也没什么不好,可在住了几日后,她确实有些受不了。
仙牢阴暗潮湿,一日内,逢三餐时间都会有极寒之气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将整个牢房变作寒冰地狱。
凤凉凉极为怕冷,食物也顾不上吃了,变回原形躲在稻草堆下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可寒气却无孔不入,层层压下,将稻草都冻成冰条。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她吃不下睡不着,反复几日,待池玉到仙牢接她时,她已寒气入体病的不轻。
“才关五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稻草堆下病殃殃的凤凉凉,池玉吃了一惊。
“还请上仙恕罪,仙牢是怎样的地方,上仙应该是晓得的。”
负责看守的仙兵走进去将凤凉凉捡了出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
池玉无意为难仙兵,只道“无妨”,接了凤凉凉便走。
仙牢离仙殿有段距离,他原想将小凤凰搁在袖中带过去,但又觉得此举不太妥当。小凤凰好歹是清泽的人,总不能像个物件似得随意塞在袖中,于是两手抱着,揣在怀里犹如揣了块千年寒冰,冻得他都打了个哆嗦。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凤凰肯定挨不了仙牢的寒气,父君非不信。这下好了,冻得硬邦邦冷冰冰,还气若游丝一副要坐化的样子,清泽要是见了,难保不会怒的当场与灵赟那臭丫头开打。”
池玉扯一扯袖子,念念叨叨,怕凤凉凉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夜澜那边不好交代,便就着托住她的掌心传了几缕温热之气过去。
“唔……”
得了灵气滋养,昏迷两日的凤凉凉嘤咛着清醒过来。
“上仙……”
夜澜时,她与池玉有过几面之缘,晓得他是师父的好友。
“醒了,能否变回人形?”池玉再输一点灵力过去。
“……”
凤凉凉勉强撑起身子往地上一跳,落地时化出人形。
池玉怕她摔了,忙伸手去拉:“你小心着!”
“没关系,我还好。”
明明虚弱的站都站不稳,她却扯出一抹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还是再输点灵力给你吧。”池玉看着她脖子上那一圈伤痕,眉头皱了起来,暗道灵赟下手真是狠。
玄火鞭留下的伤痕便是以法术灵力治疗,也要数日才能痊愈,池玉略略使伤口不会那么吓人,便带着凤凉凉往仙殿飞。
一路乘云驾雾,大片金莲在脚下掠过,几尾锦鲤跃出水面嬉戏,又化作红光落入云雾弥漫的仙池中。
二人行至仙殿前,一名仙兵先入内禀报。
凤凉凉仰头望着镶金嵌玉的大门,再顺着门往殿内张望,看到了站成两排的神仙们,个个恭敬颔首神情肃穆。正中间高台上有一扇金光熠熠的大屏风,屏风下云团上坐着个一身金色衣衫的男子,此人便是众仙之首天宫之主,掌管着仙凡两界的君主——天帝。
在瑶山时,闲来无事,玄朝会说些三界的事与她听,若她没记错,他当时说过天宫的天帝性子十分古板严厉,若有朝一日她飞升上仙后去面见时,记得千万恭顺谨慎,定要低头垂眸,切不可一双眼睛到处乱溜,更不可走神,否则惹得天帝不快,那就有苦头吃了。
是以,待仙兵出来命她与池玉进去时,凤凉凉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就差变回原形藏到翅膀里了。
二人缓缓进入仙殿,入得里头后,池玉拱手行礼便可,凤凉凉地位太低,便得在高台下方俯首三叩九拜才行,末了端正跪好。
殿内鸦雀无声一片静谧,氛围可谓是极其威严压抑。凤凉凉小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眼睛盯着膝盖下方跪着的白玉瓷砖,暗叹天帝真是有钱,连铺地用的砖都是白玉的。
“派人去长欢宫请郡主和上神,就说那小凤凰已经从仙牢提出来了,正在仙殿等候。”
闻此言,跪在地上的凤凉凉怔住,清泽闭关前同她说过,此番闭关至少要五百年,可现今一百年不到就出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思及此,心中不由有几分担心,按耐不住抬起头,不顾仙殿内众人探究的注视,频频朝后方张望,眼巴巴盼着能早点看到清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