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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献媚 (第1/2页)

唐瑞郎离开国子监之后的第七日,端王妃唐曼香在灵州城出殡。

然而由于端王尚未建造陵寝,因此王妃的灵柩将在离开王府之后,厝于灵州城最大的寺庙中。

出殡的这天,阴云密布、细雨霏霏。

五更三点十分,空无一人的城中大道上传来悠扬乐声。一队歌舞伎乐,披挂着素白的纱绢,从远处走来。她们戴着王府私中分发的首饰翩翩起舞,所过之处,尘土扫净,宝珠遍地。

其后,两列手持纱幔灯笼的侍者贴着左右坊墙走来,中间是手持羽葆、幡幢的仪仗。仪仗过后,有铜铃作响,九驾马车载着堆积如山的陪葬品缓缓驶来。第十架上站着一位从京城请来的歌者,口唱《薤露》之歌。其声如泣如诉,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马车之后便是抬着灵柩的手舆,金栏玉辂,银绡低垂;灵柩后又跟着女冠与比丘尼百人,诵经祈福而行。

如此排场,不要说是在灵州城,就算是在京城恐怕都难得一见。

就在人人津津乐道于那些藏匿于祭灰之中的珠宝的时候,有一些风向也在发生着改变——出殡这一路上的哀荣与奢华,唐家人的平静缄默,似乎都在说明王妃的死与端王赵晴并无干系。

至于王妃真正的死因——有人说是产褥热,有人说是大出血。还有人说,端王府内良医所的大夫们这几日都被抓了起来,还有官差在灵州城里搜捕,或许是另有玄机。

叶佐兰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些消息,不过从未认真思索。因为除了学业和担心唐瑞郎之外,眼下的他,突然又多了一件需要分神的事。

最近这几天,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

说是完全陌生之人,倒也并不尽然——前阵子叶佐兰吃了父亲那三十棍家法,仅仅只靠膏油外敷,无法祛除内伤。因此,唐瑞郎陪他去过国子监的病坊,请那边的医正开过一些内服的汤药。

病坊里有一个医工名叫张成,二十出头年岁,那时与叶佐兰有过一面之缘。谁曾料到,多日之后,这个人又主动找上门来。开始只是简单打个招呼,进而主动关心起叶佐兰的伤势和身体健康,再过两天居然送来了补药……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佐兰也旁敲侧击着想要知道对方的意图。然而这个张成始终三缄其口,反倒让叶佐兰的心里连打了好几个疙瘩。

所幸,这一切都随着唐瑞郎的归来,寻找到了答案。

王妃出殡之后的第三天,唐瑞郎回到了国子监。他看起来憔悴异常,眼下还残留着浓浓的青痕,显然还未完全走出悲恸。

叶佐兰当然很想安慰自己的好友,然而他思前想后,翻遍了满脑子的经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唯有安静地陪在唐瑞郎的身边。

用完午膳之后,天上下起了太阳雨。为了躲避其他人的谄媚,唐瑞郎领着叶佐兰躲进了敬一亭里。

“怎么没见你的护卫?”。叶佐兰问。

“他们现在在灵州城。”唐瑞郎回答:“我让他们留在端王府,调查一些事。”

“那可是你的贴身侍卫啊。要查案的话,偌大的亲王府,难道还差那两个人?”

“那不一样。”唐瑞郎的声音低沉下来:“唯有他们是我的人,只听命于我。”

叶佐兰扬了扬眉毛,似有所悟。而就在这时,古老幽静的槐树林间,忽然钻出了一个浑身淋得湿透的男人。

“……”在看清楚来者之后,叶佐兰的身体顿时一僵。

“谁?”

唐瑞郎则上前一步将叶佐兰护在身后,同时低声问道。

那个人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小的叫张成。是、是叶公子的朋友。”

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朋友的?叶佐兰不禁瞪大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解释道:“他是病坊的医工。”

“我记得你。”唐瑞郎冲着张成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

张成又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唐瑞郎面前。

“唐公子,小人是端王府良医所医正张全的胞弟。我兄长与王妃的事没有任何的干系,小人斗胆,请唐公子明察呐!”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跪倒在年方十二岁的少年面前——这样的场面,叶佐兰光是看着就觉得尴尬,然而唐瑞郎却镇定自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有求于他的男人。

“我记得张全这个人,他既然自认无罪,那又为何要逃离端王府?”

“他害怕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张成大声辩解道:“小的斗胆,听见了一些您刚才与叶公子的对话,您不是也在怀疑端王吗?就是他……是端王杀死了王妃,还想要栽赃嫁祸给良医馆的人!唐公子,如果让王府的人抓住我的兄长,屈打成招……这样一来,我们全家遭殃是小,而王妃之冤仇无法得报,这才是大啊!”

他的言辞恳切,听得叶佐兰几乎就要心软,只有唐瑞郎反而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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