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眼神让我倍感疑惑,以至于离开四合院好久,我都始终忘不了她那幽深的怨念与哀伤。
没多久,我们三人离开了秣马镇。
王鸿飞曾告诉我,那些在阳世已经被毁了的东西,都会被留在阴阳间。
而在阴阳间的这两天里,我也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
所谓的阴阳间,更像是一个与阳世相平行的地方,这儿有着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被毁掉的建筑和楼房,虽然这些我在阳世虽然不曾见过,但这儿大致的山水田泽却是和阳世大体相同。
沿着一条杂草丛生却又感觉似曾相识的山路走了好久,等到时间从深夜来到了第二天清晨时,我们来到了一处山坳里。
这个山坳一眼荒凉,到处杂草丛生,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野鬼穿梭其中。
而王鸿飞此时停了下来,他对我和江莱说道,“那户人家的村子,到了。”
说话间,王鸿飞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念了念咒,黄符纸在他的手里烧了起来。
在符纸暗黄的火光中,眼前山坳里的景象开始在我眼里逐渐模糊了起来,就好像一幅画被人慢慢抹去了一样。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那种熟悉的恍惚感再度涌上了我的心头。
当我再回过神时,先前荒无人烟的山坳消失不见了。我低头看去,脚下原来的杂草地,却是被一条扬着尘土的黄土路所取代。
荒凉的山坳此时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山村,房屋罗列小道阡陌,秋风拂过稻田,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浪。
看到这一幕,不用猜我也知道,眼下的我已经离开了阴阳间,回到了久违的阳世,而现在我们正站在一个山村的村口。
“这儿就是大荷村,是女娃生前父母所住的村子,你们跟我来吧。”
王鸿飞说了一声,随后沿着黄土路朝村子里头走去。
大荷村,是一个离兴田村足足有三四十里地的偏远地方,早已不是那灵圣公的地界,我们也不用担心他能追到这儿来。
然而,江莱却并没有马上挪动步子,却是看着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一脸怅然若失。
王鸿飞也注意到了她目光所及,不禁叹道,“哎,当年江常春就是在这槐树底下杀死了那个妇人,又抢走了她的女娃。我记得当时这棵槐树还不过三米高,现在十八年过去,沧海桑田,这棵槐树也已经树影婆裟开花结果了啊!”
王鸿飞叹息着,而江莱的肩膀颤抖着,她的眼神闪动,流露出一抹悲伤哀凉的情愫。
“好了江莱,做坏事的是岳父,并不是你,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我以为江莱是在因为江常春而感到愧疚,连忙安慰着她。
江莱点点头,她牵强地朝我露出一个浅笑,问王鸿飞,“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妇人后来被埋在哪里了?”
“哦,就在离村口不远处呢,你朝着南边的山坡一直走,看到的第一个坟头就是她了。”
王鸿飞随声应和了一声,而江莱也没有再多问,当即朝着村子里挪动了步子,可她走两步不忘回一下头,看着王鸿飞所指的方向,怅惘悲凉。
没多久,王鸿飞带着我们在一间小农屋前停了下来。
这间农屋很破旧,甚至比我家还不如。墙壁都是用清一色的土砖垒起来的,屋顶上一半盖着陶瓦一半盖着稻草,好几个破洞的地方干脆用麻布给盖上。
当我们走过去时,我看到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蹲在门槛上吃着白面,他的衣服很破旧,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他的脸被晒得黝黑,布满沧桑。
一条老得秃毛的大黄狗正蹲在他的旁边,贼兮兮地看着他手里的面汤。可看到有陌生人过来,大黄狗立即龇起牙,朝我们发出了一阵狂吠。
对此,那中年男人抬起了头,看到我们后,那他立即站起了身,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神色,“王道公,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被打人桩的女娃的生父,而他正好也姓江。
王鸿飞的脸上扯着一丝尴尬的笑容,“那个……老江,老爷子我只是随便逛逛,正好走到了这里,额……随便逛逛。”
王鸿飞对江父的妻女见死不救,而今却又反过来想请他帮忙,他的表情显得很僵硬。
“哦哦,那您这么大早就出来了,肯定没吃饭吧?要不到我家来坐坐,正好锅里还有面!”
江父是一个老实热情的农汉子,似乎早已忘了当年王鸿飞干的那档子事儿,连忙邀我们进了门。
本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王鸿飞,正好找了个台阶下,当即应诺进了屋。
没一会,三碗面已经被江父端上了桌,我和王鸿飞随即动起了筷子,可江莱却坐在桌前没有动,她只是抬头看着那个憨笑着的农汉子,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湿润了。
“你怎么了?”
见江莱反应有些不对劲,我朝她问道。
江莱摇着头,“没,没事……刚才路上灰太多,迷了我的眼睛。”
说着,江莱低下了头,不让我看她的眼神。而原本对我们龇牙咧嘴的大黄狗,却是搭着耳朵摇着尾巴小跑了过来,围着江莱高兴地嗷呜直跳,仿佛就像有主人回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