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门口,下人们排成一溜儿,等着迎接遗落在外十六年的二小姐。
“要说这二小姐也是够命苦的,刚出生就被抱错,在外头受了这么多年苦。”
“唉,回来也未必就是享福,老夫人发话了,不许家里再提真假千金的事。”
“一个乡下丫头,哪儿比得过咱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议论声中,一辆华贵的马车哒哒停在门口。
车帘掀起,走出一个少女,约摸十五六的年纪,一身的绫罗绸缎,发髻中间横插一根玉簪,光看沁色跟水头就价值不菲。
为首的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真小姐从小在道观长大,怎么这通身的打扮气派比府里那位还盛?
也顾不上俯身行礼,直愣愣把人往里头领。
等回过神,面露鄙夷。
“二小姐,国公府门楣清白,您这满身的华贵,要是来路不明可不能往里带。”
谢知雪被挑衅也不恼,笑眯眯看了翠环一眼。
额头扁窄,三白眼,急功近利一场空。
“我的事不是你能打听的,小心招惹上不该惹的东西。”
翠环梗了一下,终究不敢太过,赌气似的加快了脚步。
谢知雪刚到正堂,就被一个身穿锦绣的贵妇抱住,她不自在地支棱着手。
这,师父也没说山下人都这般热情……
“我的儿,你这些年在外受苦了。”
国公夫人看着谢知雪,后头的话瞬间卡住。
她身上穿的蜀锦,寸锦寸金,就连怀里的包袱皮都是绸缎做的。
头上的玉簪,手腕上的玉镯无一不是精品。
这,现在的道观已经如此富贵了?
谢知雪本是国公府千金,当年京中动乱,国公夫人藏身破庙,与一农妇一同生产。
两人阴差阳错抱错了婴孩儿,谢知雪随着养母辗转乞讨,最终落脚一处道观。
养母没几年撒手走了,剩下谢知雪一个小娃,被观主收做关门弟子。
半月前,国公府的人找来,说她是自家遗落在外的小姐。
亲缘未断,师父又有意让她入世历练。
她便下山来了京城。
“我的儿,这些年流落在外,可叫娘好想。”
国公夫人压下心底疑惑,抚着谢知雪的发髻,细细打量。
不愧是她嫡出的女儿,这些年虽然养在道观,但这通身的气派硬是不输京中贵女。
殊不知谢知雪是天生的富贵命。
每多花一分银钱就多积攒一分功德。可积攒的功德却像个沙漏似的,时时外流,等到尽数流空就开始烧寿元。
她出身道观,统共没有多少家底,只能拼命做法赚钱。
偶尔赚的赶不上花的,就努力行善,攒下些不花钱的功德,勉强度日。
这下好了,她成了大小姐,国公府家大业大,她这条小命应该能保住了。
谢知雪笑眯眯看着内厅里价值千金的古董花瓶,跟国公夫人头上的赤金凤钗,从怀里掏出一枚符纸,珍之重之递给便宜娘亲。
“娘,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随着带着,可以驱邪消灾。”
这符纸在外头千金难求,算是她提前付的预定金。
国公夫人接过符纸,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