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聂忍一惊,迟疑道:“爷,你本无罪,我们只要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自然便可无罪释放。可一旦劫狱,爷就算无罪也会变成有罪,到时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宋宁暗暗摇头,聂忍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迂腐了点。那陆迁孙少阳蓄谋已久,又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宋宁指了指旁边被毒死的大汉道:“我也不想这样做,但这次陆迁孙少阳必要置我于死地,我已经别无选择。这个人刚刚就是吃了我的饭菜死的,我等不到自证清白的那一天了。”
聂忍看着牢中的尸体,不由又惊又怒:“他们怎敢如此?还有王法吗?”
宋宁冷笑道:“你还看不清这个世道吗?在剧县,他们就是王法。对了,府上没有被抄吧,夫人红娘她们怎么样?”
看陆迁孙少阳这莽劲,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宋宁还真怕对方把宋府给抄了。若是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要知道,宋府中他培养的手下和财富是他如今最大的倚仗,也是他认为可以自保甚至是报复对方的底气之所在。
若是被一窝端了,他就算逃出牢笼,短时间内也只有跑路一途了。
他更担心的是妻子张茹。陆迁一直对妻子心怀不轨,如今自己身陷大牢,对方若是趁机对张茹下手,那可就麻烦了!
聂忍欲言又止。见他踟躇不言,宋宁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道:“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聂忍低下头道:“前面张夫人和秦夫人来过府上,也不知她们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便带着红娘和她们一起离开了。”
“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她?”宋宁心中大急道!上次张茹就是被这个姓秦的老女人给骗了,差点遭了陆迁的毒手。怎么就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呢?几天前他牢记大德法师的示警还特意叮嘱过她,这段时间没事千万不要出门,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对。张茹在他面前虽然特别温柔,但性格却十分刚强,人也非常聪明,肯定是岳母和秦氏和她说了什么,不然张茹不可能和她们走的。
聂忍低头不言,他虽然受宋宁器重,但毕竟只是个下人,主母要走,他如何拦得住?不过聂忍并未辩解,而是道:“我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才立刻来见爷了。”
“你做的对,她们离开多久了?”此刻,宋宁心急如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岳母和秦氏骗了张茹!自己这个妻子,虽说聪明灵慧,但涉世不深,加上亲生母亲都来了,她不上当才怪了。
小时候他可是看过不少电视剧,里面的狗血剧情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许多导演和编剧通常都是这样安排的:男主被反派陷害,女主为了救男主,含着眼泪答应反派的要求,然后……
宋宁虽然对这样的剧情痛恨不已,但也明白,现实的情况很多时候的确就是如此。张茹对他情深意重,若是陆迁以他的性命和张家相威胁,宋宁真的担心她会干傻事。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宋宁?
聂忍道:“大约有半个时辰了。主母一走,我立刻打点狱卒,进来见爷了。”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恩应该还来得及。宋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茹是和岳母、秦氏一起走的,想来自己那位岳父就算再猴急,也不至于立刻就把亲生女儿送到陆迁的床上去。不过,自己却不能再耽搁了,必须立刻想办法出去,不然,宋宁真不敢再想下去了。
陆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疯子,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自己若晚去一步,只怕就要后悔终生了。
此时不劫狱也不行了,否则张茹一旦有个意外,这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宋宁在心里拼命得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一定要冷静!但此刻他急得快要疯了,又如何冷静得下来?
不管了,与其头顶一片绿,不如彻底豁出去赌一把。反正自己在剧县这鸟地方满打满算也不过经营了两年多时间,虽说好不容易打拼出的家业就这样舍弃确实有点可惜,但和自己老婆相比,这些算个屁!家财没了还可以再挣,老婆要是被祸害了就算他事后杀陆迁一万遍也洗涮不掉身上的耻辱。
更何况,对方都要杀他了,难道他还不反抗,继续留在这牢房里等死吗?
“聂忍,”他看着聂忍严肃道:“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聂忍抱拳道:“爷救我于危难之际,又予我安身立命之所,重用提拔,信重有加,对我实有知遇之恩,再造之德。”
宋宁又道:“如今我和夫人有难,你可愿帮我?”
聂忍郑重道:“忍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宋宁大喜:“今日君不弃我,他日我必不弃君。我且问你,这大牢守卫可算森严?”
聂忍摇头道:“大牢守卫十分宽松,狱卒偷懒耍滑,每日只知赌钱酗酒。不过大牢设计严密,把守的狱卒不少,若劫狱的话,难度不小。”
宋宁却一点也不气馁,反而气定神闲地道:“江山在固不在险,一国江山尚且如此,何况此地区区一囚牢哉?等下你设法引那牢头前来,当场擒下后迫之为我打开牢门,之后我们大可挟持他出此牢笼。”
聂忍迟疑道:“想要抓那牢头不难,忍便可做到。只是,爷真的要这样做么?”在聂忍看来,宋宁能有今日的财富地位,实属来之不易,若为一时之激愤,冲动行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将全部失去,那样的话,未免太不值得了。
宋宁笑道:“你从北方逃难而来,当知天下局势。帝国历经十八代君王,传至今上已是二百六十余年。以你的见识与才华,岂不知天下已离改朝换代不远?我本只想在这剧县之中积蓄力量,以应对将来乱局,不求建功立业,名垂后世,只求保全妻子家人,苟全性命于乱世。”
“奈何政治黑暗,官吏腐败,我欲保全自身却不可得。你也看到了。陆迁仗着自己是郡守之子,联合孙县丞意图玷污夫人在先,今又诬我盗卖军用物质在后,我处处忍让,对方却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就算我低眉顺目,一心只做个良民又如何?陆孙之流还是一样不会放过我的。既如此,我纵为叛逆又如何?”
聂忍听了,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