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气平静。
再没有先前的戏谑,捉弄。
听起来却更令人揪心。
宴时锦听到自己无助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容轻笑。
“助纣为虐,一同为恶,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宴时锦,你都不值得被原谅,别妄想今日你同我说了这些之后,你能逃过良心的谴责。”
“我也更不会因此对你改观,永远不会。”
当年他在角落里听到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们,出言侮辱他的出身,骂他卑贱,恬不知耻。
更有甚者,说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东西。
那时宴时锦就坐在藤木秋千上,荡得高高的,小脸上洋溢着夺目的光彩。
她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那个裴家的,我也好讨厌,他哪里配和我们待在一起,同住宫中?”
“这宫里头的下人,怕是都比他尊贵些呢。”
便是那一刻起,他彻底恨上了宴家人。
皇太祖对他确实恩同再造,许他旁人得以仰望的皇族身份,将他带来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可之后呢?
太祖一死,他的人生就彻底变得晦暗。
后来,他连唯一待他好的阿叔都没有留住……
如今想来,那笔账还得算在宴时锦头上。
若非她故意刁难,他岂会来不及回去救他的阿叔?
这些,宴时锦哪里会知道?
可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
人命草芥,向来如此。
她不会懂。
宴时锦凄凄一笑,眼里闪烁着盈盈水光,“看来在王爷眼里,我当真是坏透了呢。”
“如今这一切,也算是我的报应罢。”
见她这般颓然模样,裴容没来由地心烦。
忽然一阵响亮的“咕咕”声钻入耳里。
宴时锦羞得攥紧了被脏污的衣裙。
“本王会给你传步辇来,夜里风大,公主回去可得好好养身子,来日方长,四公主如今能倚仗的,可就只有你自个了。”
那双黑底云靴渐行渐远。
裴容虽帮了她,但宴时锦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