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天亮了,何驰从梦中醒来,这应该是他睡得最后一个安稳觉,敌人的试探会越来越频繁,前两次的好运用完了,这最后三天真的只能靠演技死撑下去。等他从营寨中走出来时,只见一群乡民凑到营寨前与陈术说了些话,然后跪下双手托着食物奉上。
“他们是谁?”
“少爷他们是此地种竹子的庄户。”
年纪最长的老人开口道。
“我们是来给神仙上供的,就是送来一些吃的。”
何驰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本来只是为了造势传播出去的消息,耐不住真的会有人信,就像曹纤在襄阳不断增长的威望一般,信任这种东西也会随着事态的发展不断叠加,直到它彻底崩塌的那一天。将这些送供品的百姓送走,何驰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但演戏还是要演下去,这三天时间无论如何要争取下来。
破晓时候北岸突然传来阵阵敲击声,六十个人一人手持一个竹筒发出节奏一致的声音,身披道袍的何驰缓缓爬上法台,太阳升起照在他的身上,竟然还真的有那么点唬人。
南岸也躁动起来,巫师大呼小叫,鼓声一阵接着一阵。又有几匹牛羊被赶到岸边齐齐被溺死,这样的凌空对峙一直持续到夜晚,巫师们累了便停了下来,何驰便也下了法台休息去了。
第八天刮风下雨,第九天狂风不止,转眼便来到第十天。
江陵江口烽火台上的士兵朝着洞庭湖方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足足九天贼军的影子都看不见,江陵太守催人来问,又一如往日。
“报告太守,没有敌情!”
江陵城内有关洞庭湖有人设阵的消息越传越广,洛阳城中也出现了这样的传说,到了第十天朝堂上一个礼部侍郎也当了回真事禀报。
“据传洞庭湖入江处被仙人设阵,九龙守江贼人每试过江惧是船毁人亡。山越贼寇与洞庭水贼尽数被困于巴陵寸步不得进!”
“微臣也听说了,江陵烽火不,江夏也是安然无恙,贼寇北上势阻于洞庭湖。”
皇帝听了这事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西凉的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有人能拖住南方贼军,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许昌已经开始整训兵卒,不日便可点将南下。
“传谕礼部查访清楚是哪位高人!”
“是!”
朝堂散去,洞庭湖畔的对峙也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今夜一过何驰就要想办法抽身而退了,身后的山林中躲着一个骑驴的姐姐,要求她帮个忙带自己脱身应该是不难的,最主要的是这六十多人,需要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撤走。
一切计划制定妥帖,天一亮北岸六十多人便铆足了劲敲竹子,六十个人硬是敲出了六百个人的动静,因为风雨刚停山越巫师以为那道士又在呼风唤雨,出寨一看果然那“道士”又登上了法台,于是两岸再次热闹起来,一整天咒语隔空对轰直到日落。
“道士一天没吃没喝!他撑不住的!”
巫师看着那道士经历了一天的暴晒,还坐在法台上,临时搞起了夜场法会,江面上被火光照亮,巫师们的声音渐渐占据上风,水贼们看着江上的浪涌越来越少,也便似前几日被对岸挑衅一般,反过来挑衅那些民兵。
也不知什么时候,两岸的人都累了,便散了法会,只有那“道士”孤零零的坐在法台上,贼兵们牢牢盯着他,就等着他跑掉时发出欢呼声。
何驰组织好人员有序的撤走,他自己和陈术各骑一匹马在四更天时最后离寨,到了此时六十多人奇迹般的拖住了三万贼军,何驰可算大胜而归,但走了没多远何驰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脑勺像被人打了一下般回过头去。
“少爷,马上就要天亮了。”
“糟了,漏算一条。那些樵户要是早上去送供品怎么办。”
“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呀。”
陈术说的不错,他们六十多人依靠着神鬼之力拖了整十天,如今人都撤走了,营寨也成了空寨,稻草人道士已经吹了一天的风什么时候散架都有可能,而两人只有一弓一枪十枝箭。
“少爷大局为重。”
何驰没有纠结太久,他调转马头对陈术说。
“你先回卫城,带人走华容道撤退。我去去就回!”
“少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樵户最多十几人。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做的局是假的,他们信以为真之后会不会带更多的人来。我们来此设局本就是为渡江的百姓争取时间,谋局有失做局不密,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何驰说完策马而去,留下陈术进退两难,卫城的义勇军等着命令,而何驰单骑回去是九死一生。作为天策军中统军之人,陈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虽是千军一得一将难求,但是贼军将至的消息关系重大,把何驰与整个南郡作比较,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毛驴儿从山林中蹿了出来,差点惊了何驰胯下的马儿,月光之下两人目光一阵交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