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这一天,李福公公带着圣旨过江了。
“兄不知弟何故带兵北上,若有人阻隔言路,过来庐江与兄言之。”
大行皇帝果然移驾去了庐江,天子带着群臣在樊城转了一圈,没有过汉水去襄阳而是直接转向九江郡南下庐江,理由是汉水暴涨不宜渡。不过天子还是安排李福带着圣旨从乌林经过,随后顺流而下到达江夏,即便有天策军护卫天子,他还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放出疑兵,可见那失控的半营人马在大行皇帝心中的份量。
九月二十二,吉日吉时,岭南王陆康率张唯栋登船过江,长江北岸百官簇拥之中天子华盖已出,天策两营从士作左右四阵,码头守备放空仅徐福带着几个小太监迎候。
何驰注定无缘旁观这次招抚,张唯栋过江去了,营中少了一员押阵的大将,如果黑衣人趁着这个时候袭击大营,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而有系统加持的何驰,自然成为了留营的人,如果他发现黑衣人在距离营地一公里的范围内集结,就要立刻预警最大限度抑制损失!
站在望楼上看着那楼船距离北岸越来越近,何驰心中的大石头也开始缓缓下落,一边放开视线四下探查,一边想着这九月入秋这江风马上就要换风向了,不知不觉十六年岁月已经过去,兜兜转转结果还就回到了庐江老家门口。
“嗯?”
突然出现的系统框变了一种颜色,那是两个红框,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顺江而下,正在何驰纳闷的时候,一阵诡异的西北风阻住了岭南王的楼船。就像乌林那一次突然的风水轮转!
大行皇帝的仪仗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妖风吹得站立不稳,巨大的宝盖在十几名侍卫用力之下将将立稳。一艘航速极快的船正顺流而下,为了这次招抚天策军早就在上游安排了船只封锁航道,这艘突然出现的怪船着实蹊跷,顺流而下加上西北风相助这艘快船的航速已经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样的速度绝无可能妥善停船,只需一个小小的风浪颠簸这艘快船便可能翻覆。
怪船也不想停它的目标就是即将靠岸的楼船,风向突变使得楼船失去了动力,即便距离江岸已经很近,但要让楼船从静止状态恢复到正常的航速需要不少的时间。
北岸之上李汶已经安排了第二道保险,一千多名弓手齐齐挂弦,千枝利箭齐齐命中怪船一侧,在这么密集的箭雨之下正常人早被射成了筛子,就连船中挂帆的桅杆也在箭雨中折断。可是怪船没有停,哪怕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已经让它不堪重负几近侧翻,但它依然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岭南王的楼船,眼见相撞已经不可避免,张唯栋只能指挥船上的兵卒抓住东西迎接到来的冲击。
“咣!!!”
一声巨响!怪船在距离楼船三百步远的地被巨大的床弩射出的弩箭捅了个对穿!巨大的撞击力让它停住了,怪船侧翻在江面上船舱中传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声。
“放箭!”
何驰手持令旗下令另一架床弩击发,床弩被木条垫起前高后低,它们以这种极其滑稽的样子朝向江面,而弩箭几乎是朝天射去,从何驰站立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江岸,营地的围墙就已经将他的视线遮挡住了。可是两箭都不偏不倚的命中了目标,看着远处的红框消失,何驰终于放松下来。
这两张床弩是何驰安排的,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射击位,就如同迫击炮般进行超视距打击。万幸庐江江岸距离不远,两门弩弦经过强化后的床弩的射程勉强可以覆盖,岭南王和张唯栋看着被击毁的怪船,对刚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之前何驰要弄出这两张床弩,他们还认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真用得上的时候。
“轰!!!”
没等众人喘口气,怪船内部爆,一声巨响之后化成无数碎片散落到江面上!之前对何驰抱有的所有偏见都在这一声爆炸中消失,江南营中的军士都向这个指挥自若的使者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岭南王站在楼船上,即使隔了三百步远的地方,他依然还能感受到巨大的热浪席卷而来,要是刚才被怪船直接撞上,此刻整个楼船都将化为乌有。
“慌什么!朕还在这里!”
大行皇帝镇定自若,他压制住了惊愕的群臣,自爆船造成的骚动很快就平复,长江南岸的何驰不敢掉以轻心,让床弩上好弦他再一次爬上望楼警戒起来。
等待终于迎来了尽头,随着一艘快船返回长江南岸,张唯栋带回了圣旨。
“江夏太守郝统欺上瞒下,阻塞南王言路,以至朕与兄弟滋生嫌隙,又以言谬之,欲使皇族手足相残。尔等俱是忠臣良将,替朕驻守南方太祖龙兴之地,朕心甚安!扬州刺史张唯栋未能察觉郝统阴谋,有失职之嫌降级一等继续留用!敕令张唯栋统计南军伤亡,朝中拨款应抚尽抚,诸营兵丁三月内各回各处,朕概不追责!”
营中兵卒高呼万岁,大行皇帝也是真的恶趣味居然让张唯栋来传旨,而圣旨里真正挨罚的只有他一个人,郝统已经战死再加上他生前无恶不作,无论扣给他什么帽子都不会有违和感,反而罪名越大越像是他能干出来恶行。
何驰
从张唯栋的眼神中看出,皇帝应该把那半营人马失控的消息告诉了他,毕竟整个南方扬州是龙头之地,张唯栋将来铁定是要防范那鬼营在杨州作乱的。既然已经知道这鬼营行事并非皇帝的本意,那他以后就能大胆的放开手脚去追查了。
江南诸将高呼万岁之时,李汶带着几个工匠在黑布帷幔的遮挡下于江边打捞那艘怪船的碎片,爆炸加上大火,整艘怪船剩不下几个能捞到的部件,经过一番努力一个水鬼还是捞出了一截传动齿轮般的装置。
“这不是鬼营的手笔,也不是墨家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