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走了十来分钟便进入野外,马路两侧都是稻田,一片蛙鸣。
天上挂起一轮弯月,淡淡辉光洒下。
马夫将一盏煤油灯点着,豆大的灯火被一个透明玻璃灯罩罩住,风吹不灭,将灯挂在头顶的车厢边缘,灯光能照出几米远,勉强见路。
经过白石村,河岸村,第三条村子就是溪雪村。陈长河在溪雪村隔壁买了好大一片田地,建起一个高墙环绕的庄园。
此时在进入长河庄园的必经之路上,两个人盘坐在树下的巨石之上。
淡淡的月光映照,两人都是阴阳头长辫子,一人脸色极其苍白,长脸高鼻细眉,目光冷漠至极,穿着黑色长袍。
另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国字脸上眉毛极淡,几乎没有眉毛,眼睛狭长,闪烁着阴狠狡诈的光芒,穿着白袍套了一件蓝马褂。
无眉男子看着官道上一点火光从远而来,渐渐接近,道:“又来了一辆马车,前面七辆都是普通人,脆弱得像小鸡仔般一捏就死,也没有我们要的东西,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好运气?”
白脸男子冷笑道:“大人吩咐下来,一切与李长河有关之人都要杀光,管他们是不是普通人,杀了就是。”
他舔舔嘴唇,继续冷声道:“还是按之前的计划,我先出手,你给我压阵。”
无眉男子笑了笑:“你自便,别杀太快,要留个活口问几句话,否则大人又说我们不尽心。”
两人心态非常放松,都不太将人命当一回事。
“我省得!”白脸男子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瞳孔猛然一跳,黑色迅速弥漫到整个眼睛里。
王道成突然冒起一阵莫名警讯,他转头看向车外的漆黑夜色,觉得夜色里似乎潜藏着什么。
要知道锁定金刚不坏词条之后,他的金钟罩铁布衫水涨船高到了化境,这功力修为一到,许多能力也就上来,例如五感变得特别敏锐。
夜色里有人在窥探自己,那目光像蛇类一样湿滑阴冷,杀意四溢!
“不对劲啊,我突然心惊肉跳的,难道撞鬼了?”曾彦也觉得不安,左右张望。
马车是西洋式的四轮马车,车厢门在右侧面,前后左右包括车门上都各有一个小车窗,可以观察四周。
王道成伸头到车窗之外,前后上下看了一眼。他的眼力极强,稍有微光都能远观百米以上,在暗室里也能观如白昼,但是此时入目一片漆黑,似乎一下子变成了睁眼瞎。
他猛然抬头,发觉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圆圆的血月。
天幕漆黑无星,只有一个圆圆的血月像一只血红的眼睛俯瞰人间,而自己不过人间一只小小的蝼蚁。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王道成收回目光,原本的蛙鸣虫叫也消失了,四野安静到针落可闻,只有马车车轮咯咯地走,马蹄哒哒声,孤寂得似乎全世界都只剩一辆马车行走。
王道成猛然拉开车厢与马夫驾驶座之间的车窗,发觉前方的驾驶座空空如也,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煤油灯晃动着,昏黄灯光努力地刺破黑暗。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只照到半边马身,另外半边马身笼罩在黑暗里。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曾彦终于色变,“难道是鬼打墙?”
他努力地将眼前一幕和平时听过的传说联系起来,好试图找出一丝解决的方式。
该来一泡童子尿,又或指天骂地地咒骂一通,让鬼知道自己是恶人,赶紧放过自己?
王道成没有多想,双手伸到车窗上用力掰下两截木板,将车窗扩大了一点,随即人像狸猫一般蹿过车窗,落在驾驶座上。
玻璃煤油灯就挂在自己头上半臂之处,驾驶座上有一个烟袋,一只旧旧的旱烟枪,还有烟丝半着,白烟袅袅。
明显车夫是突然消失的,连烟枪都没拿。 枣红马在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着,缰绳则落在车辕之上。